“他怎麼了,兩位道友何以如此對付他?”
鎮元子一聽,便是面色一黑,看到后土一手抱着如雪銀狐,另一隻手卻是奇怪地拿着幾片芭蕉葉,突然出言反譏道:
“后土道友哪隻眼看到我們做什麼了,是他自己突然結印跌坐。你既如此關心,卻還有閒心跑去採什麼芭蕉葉,反過來卻怪罪於我二人,真是好心沒有好報。”
紅雲則是尷尬地一笑,搖頭嘆道:
“我們其實是一路去找你的,半路上小道友突然神遊。正不知是爲他高興還是擔憂,你二人卻來了。”
鯤鵬過來瞅了一眼,然後掉頭對后土道:
“現在可不怪我,是他自己神遊去了。你得信守自己的承諾,趕快將小雪狐給我吧。你放心,我又不是害它,只是抱去玩兩天而已。”
后土充耳未聞,只是盯着周天看,直到懷中小雪狐發出連連尖叫,她纔回神一看,頓時怒容滿面:
“鯤鵬道友,你好沒道理,怎麼自己出手搶人?”
鯤鵬臉皮雖厚,又覺得有理在先,但畢竟洪荒初開,大勢上純樸之心還是主流,加上旁邊還有幾雙眼睛,自己這般出手搶奪小雪狐,倒也的確有些不好看。於是臉皮一紅,後退一步道:
“且再讓你一次,天黑前你們若不遵守諾言,到時可就別怪我出手不留情面了!”
后土聞言,不覺間更是又氣又怒,望着周天道:
“我們有言在先的是,周天道友同意,然後自己將小雪狐親手交予你。現在他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你這不是強人所難麼?”
“那就是他的事了,我只管要人。”
鯤鵬說完,突然手一揚,遠處一棵巨樹便轟然倒地。再一轉眼,他的一道黑影便直奔山頂而去。
鎮元子、紅雲一看,頓時面面相覷。
后土更是面如死灰,突然低眉垂目,眼淚刷刷地流了出來。
三人都看出來了,剛纔鯤鵬那隨手一擊,且不說威力驚人,其中所蘊含的道法,竟然已是真仙虛影慶雲境界。怪不得他這般強橫,真不知他什麼時候突破的。
現在三人境界高低不一,鎮元子已達人仙巔峯,紅雲還在中期。后土更弱一些,仍在合體境界中。
除非三人聯手,否則晚間鯤鵬動手,誰都攔不住他。
“紅雲道友,鎮元子道友——”
想到這裏,后土再也沒法矜持了,拱手就是一禮,卻被鎮元子冷笑着閃身避過去了。紅雲雖是老好人,但不是蠢人。愁眉苦臉抓了半天鬍子,終於訕訕道:
“后土道友,其實這話我也知道不該說,但君子須審時度勢。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道友原本也是可以置身事外的。”
說完,看到后土突然揚起眉毛,趕緊隨手一揖跟着鎮元子走了。
后土呆立半晌,身子不覺一軟,跟着便歪倒在地。
恍惚中,雙手也是一鬆,早就急不可耐的如雪銀狐,嗖地一聲,便從她的懷裏蹦了過去。
咦——
后土看出了蹊蹺,急忙打起精神,一伸手又將小雪狐攬入懷中,然後起身而立,小心翼翼地圍着周天看了起來。
可惜只看了兩眼,便是一陣頭昏眼花。
后土莫名其妙地搖搖頭,重新聚集起全副精神,卻只隱隱約約感覺到此刻的周天猶如渾身漫天朝霞,然後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地上哇哇地嘔吐起來。
然而,等到她爬起身,一摸臉卻是一絲微笑,猛然盪漾而起。
現在她不敢再凝神去看周天了,因爲她發現只要不刻意去打量他,自己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嗯,現在看來一定是因爲修爲過低,所以有些突然出現的威壓,是自己現在承受不起的。而這些突然出現在附近的威壓,可比那鯤鵬炫耀的那點神通,不知強過多少倍。
不知不覺,后土一顆懸着的心,突然就落在了地上。
而隨着心神的放鬆,她卻突然又懊喪地啊了一聲,下意識地跳起身向遠處的一片芭蕉林跑去。
原來,在剛纔一陣手忙腳亂的驚心動魄中,被自己一路小心帶過來的幾片芭蕉葉,竟然不知不覺被揉亂撕碎了。這可不行,它還有大用場呢……
恍恍惚惚中,周天發現自己突然莫名其妙地飄飄蕩蕩一路而去,感覺是在風馳電掣,但過往的一切卻都是慢悠悠的,就像電影的慢鏡頭,一閃而過,卻又清晰可見,讓你能夠過目不忘。
這就是神遊太虛的境地嗎?
的確,自己不是鳥所以體會不到那種飛翔的快樂。但這種飄蕩,卻比飛翔更加極致。自己也不是一片樹葉,因此更體驗不到那種忽上忽下的刺激。但同樣的這種飄蕩,卻比蹦極來得還要猛烈。當然自己更不是一片雲,因而無法享受那種風一般的愉悅。但還是這種飄蕩,卻比這愉悅更叫人迷醉。
應該說,如果這是真的神遊太虛,那麼他唯一能爲神遊太虛找到的唯一對應詞就是自由。
是的,自由!真正的自由,無拘無束的自由,大自在的自由,隨心所欲的自由,漫無目的的自由,無始無終的自由,只存乎於一念之間的自由……
然後,突然,就像當頭棒喝,一塊板子憑空浮現,擋在了面前。
板子不知質地,不知大小,更無來處,也無去處。彷彿無形,但卻赫然。不看時,什麼都沒有,定睛望去,上書卻有三個古樸大字:
——“畏懼心”。
畏懼心?
周天似有所悟,卻又想要一步越過,板子始終如影隨形。
有點意思!周天一念閃過,於是不再試圖掙脫而去,而是停下身來,報臂相看,這時只覺猛然間兩眼一花,彷彿整個又重新置身於洪荒之中,一個法天相地的巨人,威嚴聳立,雄視八方,渾身紫氣瀰漫,金光閃耀。左右更有那鴻蒙劍、鴻蒙塔等至寶環繞,天地萬物更是如朝聖般歡呼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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