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宋明月 >第150章 大不敬之罪
    汴梁的天氣,越來越冷了,寒風呼嘯,看看風雪便要來了。

    趙皓早早起來,穿戴整齊,匆匆用了早膳,便出門上朝。

    那柄被打碎的碧玉拂塵,依舊靜靜的躺在書桌上,他沒注意,伺候他的婢女和家奴們也尚未注意到。

    於是趙大夫依舊像往常一樣,悠然的登上了馬車,緩緩的往皇宮而去。

    雖然外面滴水成冰,但是馬車裏的座位上墊着貂裘,車簾也換成了白疊布,懷裏又抱着暖爐,車廂內溫暖如春,趙皓躺坐在貂裘之上,繼續閉目養神,隨着那平穩的馬車緩緩而行。

    到了皇宮門口,雖然宣德門前已聚集了不少官員,但是離開宮門還有兩炷香的時間,趙皓也懶得和其他人囉嗦,繼續在馬車上養精蓄悅,自然也未注意到那邊人羣之中的高俅,正在惡狠狠的盯着這邊。

    高俅這邊,雖然聚集了數十人,但是離高俅極近的只有兩人,正在小聲討論着什麼,似乎並無意讓其他人知道,其他人也識趣,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太尉大人,此事是否需要稟報老公相做決定。”一個身着硃色官袍的中年官員低聲問道。

    高俅惡狠狠的說道:“不用了,老公相年紀大了,過於謹慎,必然不允,就按本官的意思去辦,虧待不了你等。”

    “太尉大人,我等就豁出去了,犬子的事情,就全託給太尉大人了。”另一人也是身着硃色官袍,鬍鬚已花白,臉上的神色與那年老的官員又不同,帶着幾分悲壯之色。

    高俅沉聲道:“本官何曾虧待你等?再說你等可風聞言事,有何風險?”

    此兩人正是宋朝監察機構御史臺的兩名侍御史,中年侍御史名陳奉,鬚髮皆白的侍御史名張允。

    “御史者,天子耳目之官,所以上廣聰明,下防威福……古人有言,‘猛虎在深山,藜藿爲之不採’,猶言直臣在朝,奸人遠避也。”

    侍御史爲臺諫官,在宋代,臺諫官雖然官職品階不高,但是權力卻不小,可以監察百官。

    最重要的是在宋代臺諫官自始至終可以風聞言事,範圍沒有限制,除了“禁中語不可泄漏”外,“中外之事皆得以風聞”,不論是議論諫諍,還是糾察彈劾,均“不問其言所從來”,不必有什麼真憑實據;也“不責言之必實”,所論不當也不負錯誤的責任,不得窮詰,不得治罪。同時,臺諫行事皆獨立負責,言事、糾彈,皆“不關白官長”。

    說得簡單點,臺諫官不但可以監察百官之過失及作奸犯科之事,甚至可以無責任彈劾,說直白點就是可以誹謗、污衊都基本無責任。

    這裏說的基本無責任,是因爲在宋仁宗之前,是可以完全無責任誹謗、污衊和彈劾,宋仁宗之時,臺諫官們可能玩得過火了一點,後來遇到特別的離譜的彈劾,確認失實的還是要追究一定的法律責任,而後果也無非降職、免官、罰俸等,不同擔心身陷囹吾甚至更嚴厲的處罰。

    三人一邊小聲的說着話,一邊朝趙皓的馬車那邊望去,眼中充滿不善之意,尤其是高俅的眼中,更是殺氣騰騰。

    “老公相來了。”有人低聲道。

    高俅一擡頭,果然見得蔡京的暖轎緩緩而來,便對那兩人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不再多言。

    不一會,宮門緩緩的打開,衆人一擁而入,直奔垂拱殿而去,趙皓也不緊不慢的拖在後面。

    ……

    衆人按照朝會排班的序列站好,等待着官家的到來。

    不一會,趙佶在梁師成等人的簇擁下而來,趙皓擡頭看了看這廝,不過數日的時間,趙佶似乎又消瘦了一些,健康值掉到了81,但是卻神采奕奕的。趙皓略微一思慮,便知那壯陽丹發生了效果,這幾日官家怕不是夜夜笙歌,神威凜凜。

    百官依舊拜見,禮罷。

    梁師成徵詢趙佶的意思之後,便高聲道:“陛下有旨,有事早奏,無事散朝!”

    話音剛落,侍御史陳奉忙不迭出列道:“啓奏陛下,臣有事。”

    梁師成便道:“講。”

    陳奉道:“微臣身爲侍御史,爲天子之耳目,奉旨監察百官,以正朝綱,以……”

    梁師成不耐煩的說道:“你就直言欲彈劾誰罷?”

    陳奉眼睛偷偷的掃了一眼高俅,一咬牙,朗聲道:“微臣欲彈劾太中大夫、宣威將軍趙皓!”

    趙皓原本躲在人羣之中,正在假寐養神,聽得自己的名字,不禁驚罵了一聲“臥槽”。

    特麼的別人躺着中槍,老子站着也中槍……

    大堂之上,羣臣一陣凌亂,頓時發出一陣嗡嗡的議論聲,雖說臺諫官可以風聞奏事,但是這宗室趙公子剛剛上朝不到一個月時間,就被盯上了,也太着急了點,好歹也是個宗室。

    “荒唐,這趙大夫還是個小子……”連禮部尚書金崇嶽都看不下去了。

    百官之前的蔡京,一雙老眼之中突然精光閃爍,冷眼朝那陳奉望去,眼中露出了一絲怒色。

    梁師成也是愣了半天,又望了望趙佶,見那官家也是滿臉疑惑之色,只得揚聲道:“彈劾趙大夫何事?”

    “彈劾趙皓目無法紀,私藏罪犯於府,且縱容其當街傷人。其府上護院魯達,原本乃西軍之提轄,一年多前當街行兇,打死屠戶鄭智,畏罪潛逃,後出家爲僧化名爲魯智深,在大相國寺爲僧,又賊性不改,一把火燒了大相國寺之菜園廨宇。趙皓雖爲宗室,但既爲朝廷命官,犯下違犯法紀之事,理當追其責,削其爵,以正朝綱法紀!”

    此時的陳奉,已完全豁出去了,臉上露出職業性的正義凜然之色,聲音也是擲地有聲。

    梁師成神色古怪的又望了趙佶一眼,然後問道:“趙大夫,有何辯解

    ?”

    此刻的趙皓,心中一肚子的MMP要講,卻不動聲色的走出隊列,走到大殿之前,與陳奉並排而列,朝趙佶施了一禮,這纔不緊不慢的答道:“啓稟陛下,微臣府上確有一名還俗和尚,卻不叫魯達與魯智深,而是叫魯大。因微臣念其有幾分力氣,留在府上當了護院。至於其是否便是那魯達抑或魯智深,是否曾殺人,以及火燒大相國寺之菜園廨宇,臣一概不知,還請命皇城司徹查!”

    陳奉怒斥道:“私藏罪犯之事,豈可以不知情一言蔽之?”

    趙皓也不爭辯,雙手一攤,淡然道:“既然如此,還請官家治罪!”

    大殿之內,頓時一陣靜寂。

    殿堂之上,傳來趙佶的聲音:“魯大是否爲作奸犯科之徒,交由皇城司查實即可。至於趙大夫,不論魯大是否爲匪,亦不知者不罪,但不可再擅自收留來歷不明之徒,下不爲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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