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分,柳溪月喫完飯回到宿舍,放下蚊帳躺在牀休息。顧香茗幾人陸續回到宿舍,談起回家時間。梁青鳳笑道:
“你們倒是徹底結束了,我還有一大攤事呢。高老師下午要我去幫忙批改試卷,改選擇、填空、判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改得完。”
“誰叫你是語課代表呢。”朱閣綺道。
“他還讓我叫個人一起去,你們誰願意?”
宿舍裏一片沉默。梁青鳳嘆了口氣。
“剛纔路問了幾個,也是沒一個願去,都說要去買票。唉!”
“你找錯人了,找有緣人才對。”
馮芳菲朝柳溪月的牀努努嘴。梁青鳳走到柳溪月牀邊。
“柳溪月,別裝睡了,幫個忙。如果都沒人去,高老師太沒面子了。”
“他有沒有面子與我無關。我睡着了,別叫我。”
“不是爲了高老師的面子,是我倆互相幫忙。今天你幫我,改天我幫你。不要見死不救好不好。”
“我又不是救生員。”
“你睡完午覺是了。”
“去了又要被人說閒話,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你們兩位相互喜歡,早已是公開的祕密,你再這樣‘猶抱琵琶半遮面’,小心弄巧成拙,讓人有機可乘。”
宿舍裏響起一陣笑聲,柳溪月翻了個身。
“我已經睡着了。”
“不反對是同意了。”
下午兩點剛過,梁青鳳掀開柳溪月的蚊帳,把她拉起來
“該出發啦。”
“我還沒睡夠。”
梁青鳳把她拖下牀,拽着往外走。柳溪月掙脫彎腰穿鞋子。
“真拿你沒辦法。讓我先洗洗臉。”
“你這慵懶的樣子更性感迷人,不如這樣去。”
“我不去了。”
“不說了,姑奶奶,快點走。”
兩人到了語教研室。門開着,只有高梧桐在裏面。
梁青鳳敲敲門,兩人走進去。
“高老師好!”
“謝謝你倆來幫忙。”
“本來不想辛苦柳溪月,都在忙着買車票,只好把她抓來了。”
柳溪月笑而不語。高梧桐笑道:“學期我都是自己批改,這學期有位老教師說,選擇題、填空題、判斷題答案都是死的,叫學生批改也一樣,反正都是參照正確答案,打個勾叉。我想想也是,所以這次請你們來幫忙。你們只需批改這三類題,其餘的我改。”
兩人找桌子坐下,高梧桐把試卷分成四摞,各拿一摞,改完交換。柳溪月和梁青鳳批改完全部選擇題、填空題和判斷題,高梧桐還剩半個班的作沒批改。兩人一邊加總分一便閒談。
“辛苦你們了。我請你們喫西瓜。你們倆誰去買?”
高梧桐說完掏出二十元錢放在兩人桌子。
“我去買吧。”
柳溪月說完站起來要走,梁青鳳起身把她拽了坐下。
“不能讓你去買,我去才合適。”
“爲什麼?”
“你最喜歡喫西瓜,如果你去買,回來連西瓜皮都不剩。”
梁青鳳出門而去。高梧桐笑了笑。柳溪月皺了皺眉。
“笑什麼?”
“那麼喜歡喫西瓜?”
“傻瓜纔會相信。”
柳溪月脫口而出,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她自己也說不清原因,單獨和高梧桐在一起,她不但不客氣,相反還有點霸道,隨性又毫無顧忌。
“打算哪天回家,車票買了沒有?”
“買了星期天早的票,九點半發車。”
“行李多不多?有沒有人送你?”
“還沒有。”
柳溪月說完笑看着高梧桐。相視幾許,高梧桐避開柳溪月的目光,裝模作樣地想了想,不自然地笑笑。
“星期天早,我剛好要去南部客運站送一個大學同學,可以和你一起出發,順便幫你提提行李。”
柳溪月一看知道高梧桐在撒謊,噗哧一笑道:
“開玩笑的,行李不多,蘭陵美會送我。你去送同學吧。”
“休息一會兒,謝謝你來幫忙。”
高梧桐繼續批改作。柳溪月看了看高梧桐桌的一摞書,熟人似的從抽出一本翻看。書裏夾着一張信箋,展開一看,面寫着首詩。
雨愁
雨長愁更長,相思滿池塘;
黑夜知我心,送你入夢來。
一看是高梧桐的筆跡,柳溪月沉思起來。高梧桐敏感地擡起頭。
“紙有字?我經常隨興亂寫,夾在書裏忘了。面寫了什麼?”
“一首詩。”
“我看看是什麼詩?”
高梧桐接過一看,臉紅地笑笑。
“竟然是這首?怪,怎麼會剛好在這本書裏。”
柳溪月笑笑,接過信箋摺好放回書裏。
“高老師,詩裏的人是你女朋友吧?她真幸福。”
“我女朋友還在幼兒園呢!”
“你不怕頭髮等白了?”
“她不嫌我老行了。”
“那你多寫幾首等着她長大吧。”
“好建議。”高梧桐笑笑,低頭繼續批改作。
柳溪月換了本書,隨興慢慢翻閱。辦公室裏靜悄悄的,鳥鳴聲偶爾飄進來,清脆悅耳。柳溪月安怡自在,心靜身安,時不時看看窗外又瞟一眼高梧桐。高梧桐似乎也很享受和柳溪月的安靜獨處,感受着她的存在,精神振奮地忙活着。
梁青鳳在門口探了幾次頭又縮回去,高梧桐笑道:
“迷路了?快進來。”
梁青鳳把裝滿西瓜的塑料袋放在一張桌子。
“快來喫,正宗的無籽西瓜。已經切好,每人至少四丫。”
“你們喫,我先把作批改完。”
梁青鳳和柳溪月各吃了三丫,便說喫不下去了。
“你們去照照鏡子,臉嘴都染了些顏色,像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剩下的試卷不要你們幫忙了,拎着剩餘的西瓜回去吧。謝謝你們。”
柳溪月從塑料袋裏拿出兩丫西瓜,放在高梧桐口缸蓋。
“高老師,這是你的任務,你自己解決。”
兩人到了教學樓下。柳溪月道:
“剛纔你爲什麼探頭探腦的?”
“我怕破壞那美好景象。”
“什麼景象?”
“時光靜好,琴瑟和諧,兩情相悅,無聲勝有聲。”
“你太誇張了。”
“某倆人的默契,像兩片形狀契合的雪花。”
“再亂說下次不幫你了。”
“哦,現在期待着下次了。”
柳溪月臉紅得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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