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柳溪月見高梧桐不專門看她,便左手托腮,右手拿支圓珠筆,筆尾在臉戳來戳去,或一會兒用筆尾抵着下巴,一會兒用筆尾抵着鼻尖,一會兒用筆尾抵着額頭,變換着支撐在桌。高梧桐擔心之際便常走神。有人悶哼了一聲。蘭陵美看出端倪,在柳溪月耳邊小聲道:
“傻大姐,這是在課耶!”
喫過晚飯,離晚自習還有個多小時,柳溪月拿了本詩集去前院找高梧桐。宿舍門關着,柳溪月輕輕敲了敲。門打開,高梧桐笑道:
“你來了。”
“我來還書。”
柳溪月進門順手關。
“門還是開着吧。”
高梧桐重新把門打開。柳溪月撇撇嘴。
“蘭陵美的話有道理,看來你也不例外。”
“她說什麼了?”
“男人都是色大膽小。”
“她在亂說。”
“事實明擺着。”
“說來聽聽。”
“牽手都要躲在黑暗裏纔敢,不是膽小是什麼?”
柳溪月說完,感覺自己像在暗示什麼,不禁有些臉紅。
高梧桐愣了愣,凝視着柳溪月,柳溪月也笑盈盈看着他。高梧桐心裏一動,把柳溪月拉到揹着門窗的位置,倉惶地擁抱了一下趕緊鬆開,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喃喃自語。
“見鬼了,我怎麼會那麼喜歡你,我是哪一世欠了你啊!”
柳溪月恨恨地瞅了高梧桐一眼,突地撲到高梧桐懷裏。高梧桐試着推開她,她反而抱得更緊。高梧桐心裏一凜,也用力抱緊她。柳溪月感受着高梧桐的心跳,溫暖厚實的感覺像回到了久別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柳溪月小聲道:“有人來了。”高梧桐一聽連忙鬆開手往門窗方向看。柳溪月開心地笑笑:“果然是個膽小鬼。”
“不是膽小,是我太喜歡你了。”高梧桐往門口看了看,拉起柳溪月的手捂在自己手裏,“但我越是喜歡你,越是有種負罪感,覺得自己不應該喜歡你。因爲這不太合適。我真是鬼迷心竅了。”
“有什麼不合適的?兩個人互相喜歡有什麼錯?違反了哪一條?我早已滿十八歲了。如果在古代,女孩子十四五歲結婚了。我這個年齡,當媽都足夠了。世界很多國家,女孩子滿十八歲可以結婚。香港臺灣,只要父母同意,十六歲可以結婚。梁青鳳有個香港堂姐,十七歲已經結婚了。朱閣綺的臺灣遠房表妹,十六歲結婚了。又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你怕什麼?”柳溪月頓了頓,又毅然決然說道:“再過兩年我畢業了,你等我兩年,我等你一生。”
高梧桐怔了怔,一下子把柳溪月摟進懷裏。
“你等我一生,我生生世世等你。”
柳溪月甜蜜地笑笑,側臉緊貼着高梧桐胸口。
“我聽聽是不是心裏話。”
高梧桐啞然失笑,摸了摸她的頭髮。
“你啊,一會兒是個端莊秀麗的大姑娘,一會兒又像個調皮的小女孩。”
柳溪月開心地笑笑,突然驚道:“好像有人樓梯。”
高梧桐鬆開手,兩人回到寫字檯前坐下來。腳步聲由遠而近,由近而遠又消失了。兩人相視笑笑。柳溪月伸手與高梧桐拉鉤。
“多了一馬吧?”
“沒多,我是要加一馬。”
“你放心,等你一輩子也沒問題。也許我輩子在等你,而你卻這輩子纔出現。今生今世,除了你,我不會再愛任何人了。”
終於說了個“愛”字,柳溪月心裏大喜。
“來生來世呢?”
“一切由你決定。”
“嘴怪甜的,也不知是不是心裏話。”
“絕對是心裏話,不信過來聽聽。”
“我才懶得聽呢,你只要答應我幾件事行了。”
“你只管說。”
“離崔雲珠和白香穗遠點,不準去相親,不準收學生給你的情書,不準喜歡以前的女同學,總之不準喜歡任何女孩子,除了我。”
“此生有你,足矣。”
過了幾天,班主任會結束,其他人走後,白香穗對趙磐石道:
“趙老師,學生給取渾名,當着你的面叫,你也不管管,這樣很不嚴肅,對學生影響不好。特別是那個蘭什麼,簡直肆無忌憚。”
“蘭陵美。她確實有點沒大沒小,我會批評教育她。”
“目無尊長的學生,一定要及時管教,嚴加管教。”
“好的,都怪我。”
“也不全怪你,學生也確實不好管。趙老師你人很好,是有點不嚴肅,嘻嘻哈哈,弄得學生沒大沒小的。當然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稍微注意點行了。”
“謝謝白老師關心。”
“你倆這段時間在忙什麼?”
“哪倆?”趙磐石愣了愣,“哦,你是說我和高老師?沒忙什麼。課備課,喝酒吹牛,練健身。”
“鍛鍊身體是好事,酒可要少喝點,對身體不好。”
“謝謝白老師關心。”
“聽說你女朋友你大一歲,經常叫你‘小趙’,是不是真的?”
“是的。師大同學,系的。”
“你很有見識!女方男方大一兩歲,還是有好處的。古話說‘女大三抱金磚’,很有道理。什麼時候辦喜事?可別忘了請我。”
“別人可以不請,白老師你是肯定要請的。”
“高老師有沒有女朋友?”
“這傢伙很花心,換得勤,我也說不清究竟有沒有。”
“不一定是花心,也可能是還沒發現真正適合的人。其實學校裏有很適合他的人,只是他可能太靦腆了。”
“白老師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會送他幾張砂紙,叫他擦亮眼睛。”
“有人說他想找個學生,也不知是真是假。學生雖然花枝招展的很嬌嫩,但年齡差距不小,更不符合職業道德,搞不好小心丟了飯碗。”
“你說得很對,我一定提醒他。”
趙磐石回了趟教研室,去語教研室約了高梧桐一起回四合院。
走到鳳翔街時,趙磐石拍拍高梧桐肩膀笑道:
“老高,白香穗看你了,又是揮大棒又是拋橄欖枝。如果你看不出她適合你,我送你幾張砂紙擦擦眼睛。”
“我這眼睛沒救了,只看得見柳溪月一個人。”
話音未落,身後忽然響起一陣笑聲。
趙磐石轉身一看,蘭陵美和柳溪月正要轉身離開。
“你倆什麼時候跟在我們後面?”
“我們什麼也沒聽見。再見!”
蘭陵美說完,拉起柳溪月笑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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