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只忙着說話,喫點東西。”
朱門富見柳溪月喫完肉片,端起紅燒肉盤子遞到柳溪月面前。
“好學生,這個不違反幼師規定吧?”
柳溪月哈哈一笑,搛了一塊肉放進碗裏。
“謝謝,你自己也喫點。”
朱門富陶醉地看着柳溪月的笑臉,放盤子時一走神,把柳溪明的酒杯碰倒,一些酒又潑到柳溪明褲子。柳溪明扶起杯子嘆了口氣。
“老妹,你真是有先見之明。”
“主要是你喜歡喝酒。”
朱門富把酒杯重新倒滿。
“大哥不要生氣,酒又滿了。”
“你倆還是少喝點。”
“酒量小的人,媳婦都難找。”
柳溪明說完,與朱門富舉杯碰了碰,一飲而盡。
“老同學,賀年卡收到了吧。”
柳溪月迎着朱門富的目光淡淡一笑。
“收到了,很漂亮。不過晚了一步。”
朱門富呆了呆,一支筷子脫手掉到桌,撿的時候手痙攣似的不聽使喚,撿了兩次纔拿起來。一看筷子頭尾相反,又兩支同時調整,結果還是相反,乾脆把筷子放在桌子,活動了一下手指頭,把一支筷子調換過兩支來擺齊,再一一拿起來,苦澀地笑笑。
“捷足先登的大俠是誰?”
“以後你會知道的。”
“我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
“你連喝三杯我相信。”
柳溪月微微沉思,拿過起酒瓶,把面前一直空着酒杯倒滿,端起來一飲而盡,杯口向下,無滴酒後又轉過來倒滿一飲而盡,連喝三杯,然後捂着嘴腿軟地坐下,咳了咳,臉紅撲撲地揉了揉胸口。
楊嵐芝重重嘆了口氣,輕輕拍拍她的背,心疼又氣惱。
“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你看看,是不是很舒服。”
柳宗凱強壓着驚異,感覺柳溪月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熟悉又陌生。
“都怪我,我自罰十杯。”
“與你無關。我是心甘情願的。如果你自罰十杯,是在怪我。你想好了再喝。”
“我永遠不會怪你,但我不希望你這樣對自己。”
“你倆在打什麼啞謎,說來我們聽聽。”
柳宗凱忍不住問道。柳溪月哈哈大笑。
“我們小孩的事,你們大人永遠不懂。”
散席走到飯店門口,朱開林對柳宗凱笑笑。
“你這個女兒不簡單哪。”
“我以爲從小養大懂她的心思,沒想到……”
柳溪月走路歪歪斜斜,幾次差點把扶着她的楊嵐芝帶倒。
回到家裏,柳溪月進房間把門一關,從枕頭下摸出玉墜戴在脖子,在衣櫃鏡子前挺胸照了照,摩挲着玉墜,幸福又迷茫地自言自語。
“我爲什麼會喜歡一個窮酸的騙子,我是哪根筋出了問題?”
喝幾口水,柳溪月脫了鞋子,把外衣往牀邊一丟,躺到牀拉被子矇頭蓋,摸着玉墜模模糊糊進入了夢鄉。
過了一會兒,楊嵐芝見柳溪月房間燈還亮着,輕輕敲了敲門。敲了三次沒反應,便貼着門屏息靜聽。房間裏傳來均勻的鼾聲。楊嵐芝進門走到牀邊,憂慮地摸摸柳溪月露在外面的手,把蒙在頭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側身而臥的柳溪月臉旁,豁然躺着那個墨綠的心形玉墜。
柳宗凱在門外踅了幾次後走進房間,默默看着柳溪月收拾東西。
“你這樣子,好像女兒明天要嫁到遠方一樣。”楊嵐芝笑道。
“我的女兒不會嫁得太遠的。”
“爸爸,明天我自己坐車去縣城,再到客運站坐車回學校。”
“還是我送你吧。”
“謝謝爸爸,你也很忙,不麻煩你了。”
柳溪月的客氣和體諒,讓柳宗凱高興又失落。
“爸爸不是專門送你,是剛好要去縣城辦事,順路帶你一程。”
“那好吧,爸爸要幫我把行李箱放到車,還要請我喫冰淇淋,還要一串冰糖葫蘆,還要一把玫瑰乾花,還要等班車出站才準走。”
“沒問題,還有沒有?”
柳宗凱喜形於色,笑哈哈連聲答應。楊嵐芝笑笑。
“不是計劃去果園嗎?”
“果子又不會叫爸爸。”
“你太慣她了。”
“我只有這個女兒啊。”
第二天早,離家臨車前,楊嵐芝又拉着柳溪月叮囑。
“媽媽的話你要記着點,要小心當受騙。”
“知道了,最好是讓人家當受騙。”
車子開動,熟悉的房屋街道往後退去,山川田野時遠時近,河流曲折遠去。柳溪月心裏涌起陣陣難捨的傷感。過了一會兒,想到很快又可以見到高梧桐和蘭陵美,難以抑制的喜悅和甜蜜又在心裏四處瀰漫。她靜靜看着前方,一會兒面露欣喜,一會兒又悵然若失。柳宗凱笑道:
“是不是在想哪個人?”
“在想陵美。”
“真的?”
柳溪月臉紅了紅。
“當然啦。”
柳宗凱嘆了口氣。
“我的囡囡長大了。”
到了三江縣客運站,買票後找到客車,柳宗凱放好行李箱,又去車站外買了冰淇淋、冰糖葫蘆和玫瑰乾花,很享受地看着柳溪月喫,過了一會兒又問她還想喫什麼?柳溪月調皮地笑笑。
“剩點錢給爸爸加油,下次回來再讓你請客。”
下午四點多,柳溪月終於到達四合院。走過天井時,她看了看高梧桐宿舍。窗子半開着,窗簾隨風輕輕搖晃;門虛掩着,像在等待她似的。
進了宿舍,蘭陵美還沒來,朱閣綺和梁青鳳已經鋪好牀,正準備洗澡用品。馮芳菲和顧香茗還在忙着鋪牀整理衣物。窗邊桌子放滿了大包小包喫的東西,地瓜子殼、花生殼、松子殼、隨處可見。
柳溪月放下行李箱和揹包,在牀邊坐下。
“你們來得好早!是不是早盼着開學了。”
“我們可不像你。”梁青鳳道。
“帶了什麼好喫的,快拿出來大家一起喫。”朱閣綺道。
柳溪月打開行李箱,把帶來的果脯、核桃、腰果、杏仁、開心果等放到桌子,看了看蘭陵美的牀。
“陵美沒來,還是來了又出去了?”
“沒見着,”朱閣綺道,“她可能要明早註冊纔會來。”
“等我幾分鐘,我先和你們去洗澡,回來再鋪牀。”
洗完澡回到宿舍,柳溪月鋪好牀整理好衣物後,便坐在牀邊和大家聊天喫東西。朱閣綺幾人談得手舞足蹈、興致勃勃。柳溪月卻始終提不起興趣來,偶爾應和着插一兩句,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52/5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