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甘敬仍舊起的很早，他昨晚在把二思哄睡着之後認真的把今天要拍攝的場景分鏡圖給畫了畫，詳細又具體，這樣的話，副導演和攝影師們能較清晰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了。
劇組拍攝是這樣，彼此協調磨合才能凝聚成一股力量。
這是凝聚的一種方式。
早晨從家裏出來的時候，甘敬意外碰隔壁李早瑜也去京城拍攝基地，正好順路還搭了她一趟出租車——這姑娘手沒多少錢，偶爾碰見個小版面的通稿更只能堪堪維持生活，那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車的。
“甘哥，我戲份快殺青了，能不能去你戲裏跑跑龍套啊？”李早瑜難得碰見同行，且是一起去班，再且是一起坐出租車。
“好像沒有你能出演的角色。”甘敬想了想，“沒事去看看我怎麼演角色也行，殺青了過來溜達唄。”
前面駕駛座的出租車師傅從後視鏡裏看了看對話的兩人，心裏暗暗納悶，目的地是去片場那邊的，可這兩個人的臉都沒有印象啊。
一直是快到了目的地，這個師傅才問了一句：“你們在片場一天能拿多少錢？”
呵呵，這一聽是把自己和李早瑜當作跑龍套的了。
電影劇組的導演和另一個電影劇組的女主角相視一笑。
只是……甘敬剛想回答忽然發覺自己是分不取的啊，而旁邊的李早瑜屬於她自己拿角，片酬也高不到哪去，相較其他女主角怕是天差地別也沒啥好說的。
“我是導演，她是女主角。”甘敬沒說錢，說了兩人的身份。
出租車師傅掃了一眼後視鏡，用一種很不相信的語氣說着相信的話：“厲害，厲害。”
甘敬第二次和李早瑜相視一笑，這一次卻是略帶些尷尬了。
抵達目的地，大導演從蹭車變爲請客，摸出錢包付了錢。
兩人分開，甘敬去了自己《當幸福來敲門》的片場，李早瑜則是去了更東邊一些的《凡仙》片場，她從山城取景回來之後在這裏補拍一些鏡頭。
不過，兩人沒分開太長時間，李早瑜在片場逛了一會之後發現賀遷導演更改了今天的拍攝計劃，自己戲份推後了，她左右無事和導演打了個招呼直奔前輩劇組而來。
說實話，她還挺好前輩工作方式的。
只是，當李早瑜到片場的時候是發現這邊還沒開始拍攝，前輩甘敬正在距離佈景稍遠一點的位置和另外兩個人滿臉嚴肅的說着什麼。
李早瑜認識那兩個人，她開機儀式的時候是有過來湊熱鬧，那是劇組的製片人錢玫和副導演孫重。
等啊等，懷揣着看前輩當導演風采的目的，李早瑜硬生生等到了十點半，還沒開工！
這看起來很怪了！
這邊她看着怪，劇組其他人除了怪之外是多了些瞭然，畢竟白實影視過來的人較多，大家對資深製片人錢玫的風格也或多或少有些瞭解。
可，於這個劇組的導演來說，甘敬不是怪而是惱火了。
“我說了這個場景不需要長鏡頭，不需要什麼藝術感，這是很明確很簡單的要求，是聽不懂還是做不到？”甘敬嚴肅着臉沉聲再次說道。
今天一到劇組，製片人和副導演在化妝間裏表達意見，認爲今天包括昨天都應該在鏡頭採取長鏡頭和半身景。
甘敬差點被氣樂了。
如果換了個雛，那可能還真信了。
且不說在電影方面的造詣甘敬遠勝面前的兩個人，說這見微知著的眼光，曾經混跡了諸多劇組的甘敬在化妝間裏只是聽了兩句知道這兩人打的是什麼主意。
話語權，話語權，話語權。
更通俗來說，誰是老大，誰說話管用。
甘敬不傻，只是很多時候懶得多說什麼，有空多享受鮮活的生命在他看來是件更有意義的事情。
“錢玫，孫重，我問你，昨天拍攝的戲份有問題嗎？”甘敬不想扯別的了，乾脆又大聲的問道。
孫重笑道：“我覺得吧，咱這個片子是藝術片，主題是勵志，那要拍的更唯美一些。”
“拍成藝術片賠錢了你替我賠償嗎？”甘敬走了兩步伸手把裝滿了分鏡圖的揹包往椅子一仍，他拿過喇叭廣而告知的嗤笑了一聲，又大聲喊道，“攝影師，攝影師，徐勞，你過來！”
甘敬掃視全場，製片和副導朽木不可雕又領頭過來，他懶得多說，倒是那個攝影師可能還要點臉。
徐勞在衆人的目光下從3號機位走了過來。
甘敬在三步遠如此之近的距離仍舊舉着喇叭問道：“徐勞，你是攝影師！你是要在影片署名的，你告訴我，昨天第一幕拍的畫面有質量問題嗎？”
攝影師是幕後人員，明星是幕前人員，這兩者的區別如果去觀察一下大大小小的頒獎典禮會有意思的發現，幕後人員在燈光和視線下是普通人的反應，會緊張會結巴會不自然。
此刻，徐勞被整個劇組的人注視，被年輕導演和製片、副導注視，他情不自禁的緊張了，昨天最開始設置3號機位長鏡頭的是他，後來感覺導演說的設置可以便改成常規鏡頭的也是他，最後同樣審閱了監視器畫面點頭的還是他，這會面對昨天已經確認無誤的問題，他張了張嘴沒有立時說出話來。
有的人長袖善舞，有的人懷瑾握瑜，有的人口蜜腹劍，有的人不忘初心。
徐勞沉默了一下終究還是低聲說道：“沒問題。”
甘敬一挑眉，繼續用喇叭大聲的說道：“好，你說沒問題，你是一個老攝影師，我相信你說的話，我也相信我的判斷。我是劇組導演，這一點，錢製片，有問題嗎？”
錢玫性格堅硬，不像徐勞被甘敬氣勢所迫，微微冷笑：“沒問題。”
“行，昨天拍的畫面沒問題，我是劇組導演也沒問題，既然副導演和製片對今天的佈景拍攝有異議，咱不拍這個，換，給我換到劇本第137頁主角成功之後在人羣裏行走的佈景！下午開拍！”
甘敬說完“啪”的一聲把喇叭拍在桌子徑直往化妝間走去，他改主意了，彼此協調磨合是一種凝聚劇組的方式，但還有另一種方式叫大刀闊斧、勇猛精進。
攝影師徐勞默默無言。
製片人錢玫與副導演孫重相視一眼，錢玫點了點頭，她不覺得換一幕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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