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挺好的,老演員就是好,他能在某些時刻擦出很好的火花。”甘敬看完一遍有些意料於自己的表演,更加讚歎老演員趙霖的應對。
這種應對不是經驗性而是直覺性的,鏡頭戲份如果拍過去那也就拍過去了,很難再重溯回去加上那麼一句。
“臺詞對比不錯,不過這個收音效果不太成,還得重新補個配音。”
“嗯,可以試着拉近點鏡頭給他讓孫子目睹地上程青衣的鏡頭,我們機位不拍地面,就拍小演員。”
“唔……我覺得小演員的表情也不用太誇張,和周圍的木然一樣就行,效果具體怎麼樣補拍出來看看,剪輯的時候多試試。”
甘敬沉思着說了對監視器裏畫面的想法,扭頭又看向湊過來的製片人費軒,認真的說道:“這樣的鏡頭用好了真是可以給觀衆留下深刻印象的,趙霖老師最後的表現和我的表演相得益彰,你懂嗎?”
費軒連聲說道:“我懂,我懂。”
甘敬皺眉,重複道:“一定爭取好好剪,不然白瞎他和我忽然來的表演了。”
“一定,我一定讓公司把電影剪好。”費軒答應。
甘敬因爲從進組到現在目睹到的爭鬥忍不住是罵了一聲,又看向導演鍾安:“鍾導,你今天就把細節鏡頭和配音補拍下吧,我覺得我演的已經夠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鍾安張了張嘴,說道:“好,甘導,辛苦了。”
甘敬微微點頭,臨走前又去和老演員趙霖打了聲招呼才鑽進保姆車。
保姆車緩緩離開京城拍攝基地,車內只有甘敬、賀月和司機三個人,另外隨組的三名助理提前下班。
“甘哥,怎麼了?”賀月感覺到老闆情緒上的一點問題。
“沒什麼。”甘敬這樣說了一句還是忍不住自我剖析了下之前劇組的表演,“我在開始演之前對於程青衣之死設想了很多情緒,比如徒弟、比如知己、比如這一輩子的自我了斷,這些情緒是很複雜的。”
賀月保持安靜的聽着,她知道這會應該做什麼。
“複雜的情緒表演是挺需要技巧的,我有設計。”
“可到了鏡頭裏的時候,那些複雜和設計一下子都消失了。”
“賀月,你知道演員的沉浸感麼?那種時候真的來不及想太多。”
甘敬喝水,沉默。
賀月回憶着老闆在監視器前和導演鍾安的交流,問道:“所以,老闆你是加了最後一句,又把這兩句都處理的破音麼?”
“嗯,最後這一幕的情緒就四個字。”甘敬凝神,總結道,“壯懷激烈。”
壯懷激烈,《滿江紅》上闋裏的一個詞。
賀月老實的說道:“我感覺不出來。”
甘敬終於露出一個自片場出來以後的微笑:“這只是我的個人想法,角色演出來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其實是大部分觀衆的事,電影畢竟是主觀感受。”
賀月忽然興奮,說道:“但我覺得梁信媛能感覺出來,甘哥,甘哥,不說你最後在城樓上演的戲份,就你前面那個……”
她比劃了一下:“前面那個推開漢奸前蔑視他的眼神,甘哥,你不知道,當時梁信媛的臉色都變了,你說你是天下第一青衣,不用別人來教京劇,她臉色鐵青鐵青的。”
“梁信媛比我們走得早,她在你沒唱完《滿江紅》的時候就直接走了,完全沒和別人打招呼!她一定覺得收到羞辱了!”
甘敬微微一怔:“我倒沒有針對她,唔,應該沒有,情緒轉換都是自然而然的。不過,也許就是因爲前面一陣她的折騰纔在我心裏積累了些情緒。”
賀月嘿然一笑:“她之前臉皮那麼厚,這次倒是因爲甘哥你的表演而忍不住先離場,真有意思。”
“片場裏的事能用表演來解決倒是很符合相性。”甘敬這麼聊着天,心裏的角色情緒消散了很多,思考片刻,“梁信媛整個人真是有點二的。”
“我覺得她今天這樣走,大概不會再來了。”賀月猜測道,“要是我,早就走了,留在這能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早點回公司準備搶剪輯權。”
“……那你可真是個烏鴉嘴。”甘敬正對華盈影業的混亂權利有些不快。
“我感覺鍾安導演有些老實,不太像是能爭這些東西的人,他不像甘哥,真是有點懸。”賀月說着自己的印象。
“我不老實?”甘敬反問。
“你自己覺得呢?”賀月反問之反問。
甘敬略略思考,說道:“老實不老實並不是評價一個導演好不好的標準。”
“嗯,甘哥,晚上喫剁椒魚頭吧,壯懷激烈和辣嗓激烈是能相互中和的。”賀月明智的不再繼續探討,轉而提出建議。
“好,給二思也帶點回去。喫辣的人能當家。”甘敬如此說道。
“那希望思思以後能當京城藍光的家嘍。”賀月笑眯眯的說道,“如果有那時候,我一定是公司的元老。”
她模仿着老闆之前在片場的神態,說道:“我是天下第一經紀人,你是誰?”
“哦,你是思思啊。”
“我是你爹的經紀人!當初你喫的辣椒就是我給你買回去的!”
甘敬瞥了一眼經紀人,點評道:“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