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族長壓力大 >第五十四章 下田的小族長
    “要是能查出杜里正的靠山到底是誰就好了。”桂重陽嘆道。

    桂家不管怎麼發展,這木家村都是根基之地,有杜里正這樣一個對桂家充滿惡意的人在,讓人實在難以安心。

    “既能藏了三十年,哪裏就那麼好查的。不過到底過了三十年,誰曉得有沒有變動。”桂五若有所思道:“我們查不到,不代表別人查不到。這些年我一直留意杜家,村裏的人都以爲杜家豪富,之前就有五百畝地,前些年又藉着衙門那邊的關係,零零散散的買進三百畝,總共有八百畝地。可實際上,杜家的地不止八百畝,另有十頃地的莊子登記在杜里正的化名下!”

    現在通州什麼最搶手,當然是土地。南京隨着朝廷進京的權貴幾多,都在爭相買地。杜家手中握着的土地,已經達到一千八百畝,這不是個小數字。要是傳揚出去,自有人去查杜家的底細,看杜家到底能不能碰。

    “杜家有一千八百畝地!”桂重陽咬牙切齒,生出憤怒。

    那樣的話,杜里正當年勾結“東桂”阻止桂家賣地,又低價買進桂家的地,根本就不是貪財謀產,就是衝着讓桂家湊不齊錢,好藉此使得桂里正失了人心,趁機奪取里正之位。

    一個小野心,就斷送了九條性命。

    連桂里正這樣沒有什麼背景的住戶都能打聽到那次抽丁的危險,能在衙門找關係以外來戶身份接任里正一職的杜家怎麼會查不到?可是爲了打擊桂里正的威望,杜家還是暗中佈局插手。

    而在死了九個人之後,杜家絲毫沒有內疚不安的意思,迅速與梅家、李家聯姻,最終成功使得桂里正名聲掃地、桂家被邊緣排擠。

    換做對其他人,桂重陽絕對贊同用這種手段,可是杜家卻是不同:“蒼天有眼!”

    桂五搖頭道:“且看看,這些年除去驅逐兩戶人家,杜里正還算是好的。他行事又有顧忌,換做其他權貴,難保局面更不可控。”

    桂重陽皺眉,明白桂五話中未盡之意。

    在真正的權貴面前,木家村一霸的杜里正不堪一擊,可對於其他村民也是如此。如今木家村衆姓聚族而居,除了十三年前的悲劇外,其他日子還算平和。真要是爲了打擊杜里正,引來權貴豪奴的關注,說不得村中自治的格局就要變化,遇到那等貪婪無恥的,全村就要失去土地,淪爲附庸與佃戶。

    即便握着杜里正的把柄,也不能輕用,用了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局面。除非到了玉石俱焚的時候,否則這把柄只能口頭威脅杜家兩句罷了。

    雖說將那一貫錢懸賞發出去,無需自己再操什麼心,可桂五次日還是去了西集木材行。除了找人探問李發財賣木材的數量之外,桂五還要跟木材行訂木頭。

    桂二爺爺家這邊的屋子需要修繕,要換門窗、更換瓦片,瓦片是之前就跟窯廠定好的,木頭這裏也越好了木工,就差木材。

    桂重陽沒有再跟着去西集鎮,起屋子是花錢的事,他要是想讓桂家日子起來,還要想辦法賺錢。

    然而,不管用什麼手段賺錢,在世人眼中,土地都是根本。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升斗小民。

    桂重陽的銀子有用處,沒打算壓在土地上,可昨日林地楊樹被盜伐的事,使得桂重陽開始重視起家裏的土地來。

    桂家長房,除了昨天上山看到的四畝林地之外,還有山下二畝下田。

    所謂“下田”,名字上盡顯了,就是產出低的地。有的“下田”好生養幾年,肥了土地,就成了“中田”,有的地方卻是有各種弊端,便一直是下田。

    按照現在地價,上田一畝十來兩銀子,中田也是七八兩,都比前兩年漲了快一翻,只有下田三貫銀一畝,折銀二兩半上下,只比過去長了兩成。

    桂家三兄弟是在老一輩父母過身後,桂長海自己做主給兩個弟弟分的家,除了祖墳地四畝不分,共同經管之外,其他六十畝中田、十八畝下田、十二畝山林,都是三家均分,一家二十畝中田、六畝下田、四畝林地。

    桂遠盜銀出走後,桂長海賣地補丁銀,桂二爺爺與桂三爺爺便也都拿出自家的二十畝中田,陪兄長共渡難關。

    當年桂家賣地湊銀子,被壓價後湊七湊八,還缺口四十五兩銀子,按理來說桂家還有十幾畝下田、十二畝林地,多少還能再湊上些,可是誰讓杜里正可惡,不僅聯合“東桂”先攆走了真買主,隨後又安排人吊着桂長海,真正壓價過戶已經是最後的時候,沒有給桂家繼續湊銀子的機會。

    “九丁之難”一出,除了各家該得的撫卹金之外,梅家從桂家扣走了二十四兩銀子與四畝祖墳地;李家則是佔了桂長海家的新屋,八兩銀子;只有楊家楊金柱厚道,體諒桂家同樣出事,不僅沒有上門鬧騰,還攔下了要來鬧事的弟弟楊銀柱。

    被桂家拖累

    了三家,都是姻親之家,論起來楊家死了父子兩個是楊長海的小舅子與內侄,平日裏往來親近並不比另外兩家差,沒有道理補償了梅家與李家,對於死了兩個人的楊家就欺負人家厚道。

    臥牀的桂長海便將自家的六畝下田、四畝林地作爲補償,過給楊家。

    楊金柱說什麼也不肯收,還是桂大奶奶這個楊家老姑奶奶開口,楊金柱才答應收一半。桂長海便過了四畝下田給楊金柱,楊金柱自己沒有留,都給了弟弟楊銀柱。因此,桂家長房只剩下二畝下田,四畝林地。

    桂家二房的六畝下田、四畝林地都在,因爲家中人口多,這些年靠着婆媳兩人打零工貼補,才勉強果腹,也就沒有盈餘添置新地。

    桂家三房的六畝下田、四畝林地,都讓桂三奶奶變賣了。

    按照約定俗稱的規矩,土地買賣“先問宗親,次問四鄰”,桂家三房要是賣地理應先賣長房與二房,兩房都不買再外土地四周相鄰的鄉親。

    要是桂家長房、二房藉口三房沒有男丁,已經絕嗣,還可以卡着三房的土地不讓賣,一文錢不出的將土地收回來。

    李老太太年輕守寡時,就有李家堂親惦記這一房的土地,以“代管”爲由頭,差一點佔了去。

    桂三奶奶當初雖改嫁,卻是給丈夫守完一週年,實在是一個寡婦帶着年幼的女兒不容易,才走了那一步。

    桂家長房當時只有桂大奶奶、梅氏與年幼的梅氏,二房也是一屋子老幼病殘,都沒有精力幫桂三奶奶母女什麼。

    在桂三奶奶孃家來接人前,桂二爺爺出面,幫桂三奶奶將那六畝下田、四畝林地一起賣給了正好與三房土地接壤的林家。

    因爲桂家長房、二房坐視三房買地這件事,“東桂”當時還出來蹦躂了一陣,說“西桂”是不肖子孫敗了祖產。甚至“東桂”還想要故技重施,藉着宗親身份想要破壞此事,卻沒有攔下林家。

    林家厚道,沒有趁機壓價,按照市價每畝下田二兩銀子、每畝林地一兩銀子總共十六兩銀子買下三房的地。

    桂三奶奶當時只肯要一半,想要剩下八兩分給長房、二房,兩房都不肯收,十六兩銀子都給了桂三奶奶,讓她帶走做年幼女兒的撫養之資。

    因爲這些前因,桂家長房、二房剩下的八畝下田,一邊與楊銀柱家的地接壤,一邊與林家的地接壤,是山腳下獨立開墾的一片土地。

    今天桂重陽非要跟在桂春後邊來看的,就是這一片下田。

    因爲要避開中午暑熱,兄弟兩個來的比較早,林間露水還在,天色矇矇亮,就到了地頭。

    看着眼前的高粱地,桂重陽只覺得嗓子眼發緊,那種刮嗓子的口感彷彿還在。這糧食不挑地,耐旱,所以下田多重它,可以做口糧。

    桂重陽卻是再也不想喫這個了。

    桂春拿着鋤頭,進了高粱地,今天是爲了剷草來的。

    夏日雨水臉面,莊稼地裏的野草瘋漲,幾天就要鏟一回,要不然野草搶了地勁兒,地裏產出就更少了。

    連着的十八畝地,都種的高粱,可看起來卻大不相同。左邊略小些的地,高粱長的稀稀落落,地裏野草叢生,是楊銀柱家的地;中間的八畝地,高粱排列整齊,地裏雜草都是新長的,數目可數,是桂家長房、二房的地;右側六畝地的高粱長得更高壯,穗子更肥大,則是林家的地。

    即便是桂重陽這樣不知農事的,也能分辨出林家的高粱種不俗。

    “這是好糧種?”桂重陽站在林家地頭前看着,揚聲問桂春。

    桂春手下不停,道:“是啊,今年剛開始種的,第一年是試種,看着樣子增產兩成沒問題,等明年咱們也能種了,林家人端得是厚道。”

    堂兄在幹活,桂重陽不好意思幹閒着,便進了高粱地。桂家長房也有農具,可是出來之前桂重陽沒想過要下地,所以空着雙手,如今就有些不好意思。

    桂春見狀,忙停下來,道:“你進來做什麼?快出去,仔細葉子割了臉。”

    “我拔草。”桂重陽說着,已經蹲了下去。

    桂春說:“不能這樣幹,老蹲下起來該迷糊了。”

    “我先試試。”桂重陽依舊堅持。

    桂春知道堂弟是個主意正的,不再攔着,只是還是不放心,幹活放慢了速度,留心桂重陽這邊。

    雖說纔是一大早,可到底是盛夏時分,早晚也悶熱,桂重陽起身蹲下又是費力氣的事,沒拔完半壟地就開始頭昏眼花,額頭汗津津,便起身閉目養神。

    這時,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唰唰”聲,桂重陽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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