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族長壓力大 >第五十九章 梅小八與黑丫頭(上)
    這一盆淘米水潑下去,錢氏立時變了模樣。擦了頭油的髮髻被衝開,一綹一綹的頭髮耷拉下來的;臉上的白粉也是都花了,原本就是薄薄的絹衣也是溼透,露出裏面的小衣紅豔豔的顏色來。

    紅色小衣哎,院子裏口水聲更大。

    錢氏雖是愛撩騷,可並不是那等真正軟弱的小白花,立時一蹦三尺高,就衝着張大娘而來:“錢桂花,你這沒人要的醜婆娘找死啊!”

    桂重陽本就被張大娘的“雌威”鎮住,聽到錢氏這一句,才知道張大娘原來也姓錢。

    眼看兩個老孃們就要撕成一團,院子裏的老少爺們都傻眼。

    只有李發財歪着頭冷笑,一副看熱鬧的模樣。只是他忘記了,這裏畢竟是張家,不是李家。

    這邊錢氏剛湊到張大娘跟前,旁邊又衝上一個婦人,不是旁人,正是張大娘的妯娌張二孃。

    這兩對一,兩個經常幹農活的與一個整日裏只會撩騷的,這三女的戰鬥力高低立下。

    錢氏的尖指甲剛在張大娘脖子上抓了一把,就被張二孃推倒在地。

    張家妯娌兩個此時倒是十分默契,一個壓住錢氏的腰胯不讓她動,一個直接騎坐在她胸口,煽起耳光來。

    “死騷貨,撩騷撩到老孃家裏,當老孃是死的!老孃早就警告過你,你愛怎麼浪就怎麼浪,不許往老孃家來,你當老孃是放屁!十來歲就跟着男人鑽高粱地,死孩子都不知道落了幾個的爛貨,壞了名聲嫁不出去就鑽了表哥被窩,還當自己那塊臭肉是香的,生蛆養糞的東西,噁心死人了!”張大娘顯然氣的狠了,手下不停,嘴裏也不停。

    桂重陽聽得嘴角直抽抽,這罵人的花樣還真叫人長見識。

    不過奇怪的是,張大娘這火氣太大了些,這話裏話外似有前因。兩人都姓錢,難道這張大娘的孃家也在鐵家村?

    這鐵家村就是之前打野豬前大家提及的鐵家村,就在八里外,同屬於西集鎮下,有錢姓、鍾姓等姓氏,與木家村這邊多有聯姻。

    李發財這回不幸災樂禍,跺腳着急:“怎麼能打人啊,這是欺負人。”

    大家看的熱鬧,直到張爺爺開口道:“行了,都鬆手,不成體統!”

    錢氏已經被扇蒙了,沒有了還手之力;張大娘、張二孃聽到公公發話,便也都停了手上動作。

    張大娘起身,雙手在褂子上一抿,唾了錢氏一口:“打你這婊子,都髒了老孃的手。”

    錢氏被打了滿口血,怒視張大娘道:“你纔是婊子,沒人要的婊子,心裏還惦記着表哥,才趁機欺負奴!”

    張大娘火大,還要動手,被張大一把拉住。

    張大鐵青着來臉,看着李發財,陰沉沉道:“拉着你婆娘快滾,別逼着我動手!”

    李發財素來欺軟怕硬,知曉婆娘說錯話捅到張大心窩子上了,倒是不敢再激怒他,拉着還在罵罵咧咧的錢氏走了,心中卻是不無快意。有什麼好牛氣的,不過是撿了他不要的醜婆娘。

    院子裏的老少爺們,年紀稍長些的知道前因,都猶豫着要不要告辭;年青的的,不知內情,偷看張大娘,想着錢氏的話,生出幾分好奇來。

    院子裏氣氛一下子變得古怪,再沒有之前的喜悅與期待。

    張大娘再是彪悍,也是女子,錢氏的指控又刁鑽,“心裏惦記”,這怎麼爲自己辯白?

    張大惱怒,未嘗不是因爲這個。即便張大曉得,自家媳婦與李發財清清白白,可這閒話傳出去也難聽。

    張爺爺環視大家,道:“你們不要聽那婆娘胡唚就瞎琢磨,我們老張家感謝他們老李家,要不是他們當年退婚,我們也撈不着這麼勤快孝順的好兒媳。我那老伴走的早,這些年家裏裏裏外外都是我這大兒媳婦操持,如今我們張家過得是什麼日子,他們李家過得是什麼日子?所以說老天爺

    有眼,定不會屈了好人。”說到這裏,又對張大娘道:“老大家的,剛纔做得好,以後那婆娘再往咱們家湊,還打她個滿臉花,不能讓她髒了咱們張家的地!”

    公公這樣稱讚與支持自己,張大娘滿臉感激,忙不迭應了。

    張爺爺又看着張大、張二道:“你們兩個也要給老子記着,那種爛肉送上來也不許惦記。別以爲能佔便宜,等到沾上了,就要鬧得闔家不安生,到時候別管老子叫爹!”

    這倒不是張大、張二兄弟有什麼輕浮之處,才使得張爺爺不放心,只因爲張家與李家前後院住着,低頭不見擡頭見,錢氏又是個放得開的,張爺爺怕兄弟兩個一時迷了眼。

    張大擺擺手道:“爹啊,當兒子什麼人,都要抱孫子了,纔沒有那花花腸子!”

    張二也道:“爹放心吧,這便宜就算是白送上門,兒子也不沾,兒子嫌髒!“

    張大點頭道:“對,對,醜妻近地家中寶,我們都是本分人!”

    兄弟兩個說的信誓旦旦,張大娘與張二孃兩妯娌臉色卻越來越不好,因爲在公爹面前,不好說什麼,狠狠瞪了各自丈夫一眼,回廚房去了。

    桂重陽在旁邊看的分明,不由暗笑。

    錢氏剛說完張大娘“醜婆娘”,張大便說什麼“醜妻”,這纔是神補刀;張二那邊,則是決心沒表對,嫌髒的不碰,那不髒的送上門呢?難怪張二孃不樂意。

    張氏父子這幾句話一說,大傢伙也就明白過來前因後果。

    這張大娘之前竟然是許給李發財的,且是李家主動悔婚,娶了因爲年少時不檢點名聲壞了的錢氏。

    這錢氏是李老太太的外甥女不假,可這李發財也是親兒子啊?給兒子娶這樣的媳婦,是親孃嗎?

    正如張爺爺說的,張家還真該感謝李家退親之恩。

    這張大娘相貌雖平平,可卻真是能幹的,莊稼活幹得,還有一手養鴨養鵝的好手藝,且是利子嗣,嫁到張家二十年,生了一女三子,孩子們也教養的好。長女未出嫁前,十里八村的媒人登門;就是三個兒子,兩個略大些的,也都是女方主動請人傳話,張大娘精挑細選定的親事。

    張家親事這樣搶手,一半是因張家日子蒸蒸日上,二就是張家人品正、家風好,張大娘這個未來婆婆性子爽快厚道。

    反觀李家,錢氏子嗣上也算可以,生了兩個兒子,可是大兒子是一言不合就揮拳頭耍狠的流氓,小兒子是個喜歡塗脂抹粉遇事就流眼淚的二椅子,以後能有什麼指望?

    之前的尷尬氣氛散去,大家夥兒的注意力便又轉到地上兩頭野豬身上。

    要宰殺分割的野豬個頭大,大家也不能任由桂二爺爺一個人操勞,便圍着打下手。

    梅小八還在,臉上卻露出愁容,沒有了剛纔的燦爛陽光。

    桂重陽好奇地看了梅小八一眼,這怎麼變臉變得這麼快,明明之前還一笑露半口白牙?

    桂重陽本就想要觀察觀察這個梅小八,見狀便道:“你愁什麼呢?可是擔心自家沒有肉喫,一會兒隨我回家去,我家有芸豆糕喫。”

    梅小八擡頭看着桂重陽,眼睛一亮,拉着他到一邊道:“重陽哥,你幫幫黑丫頭吧,別讓她家裏賣了她。”

    桂重陽眨了眨眼睛:“‘黑丫頭’?說的是李桃兒?”

    梅小八點頭道:“她整日裏不是砍柴就是打草,曬得跟黑炭似的,大家都叫她黑丫頭。她大娘使壞呢,才說她不是李家人。那是假話,你可別信,就他們家那德行,怎麼可能幫別人養孩子?黑丫頭肯定是李家人,沒爹沒孃了,纔會被欺負。”說到最後一句,望向桂重陽的目光就帶了譴責。

    梅小八這實在孩子能想到的,桂重陽如何想不到?察覺到錢氏的話不對頭,他之前就已經有了計劃,不過眼下卻奇怪梅小八的熱心,問道:“你怎麼這麼惦記‘黑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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