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族長壓力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值日與護犢(第一更求月票)
    八月二十,村塾在經過三日短暫假期後,又恢復了上課。

    梅童生的腰好了,可臉耷拉的更長了,整日裏如同誰欠了他吊錢似的。

    梅杜兩家擺訂婚酒的日子已經訂了,就是九月初二。

    梅童生早就將長孫的婚事當成“奇貨可居”,不說匹配給公主娘娘、郡主娘娘,也是千金小姐,沒想到竟然是個小地主的女兒,心中失意,一時難以抹平。

    要說梅童生只是看桂重陽、楊武等人不順眼,如今這不順眼中又加了個杜七。

    八月二十這一日的值日,就是梅童生指定桂重陽、楊武、梅小八、杜七四人。

    別人還好,入學大半月,都經了幾遭,杜七卻是頭一回。他提不動水,掃不乾淨地,最後只能讓他灑水,也是的灑不均勻,倒是弄了自己半身水。

    杜七溼噠噠的衣服黏在身上,小臉就露出幾分可憐來。

    桂重陽看看手中掃把,又看看不遠處的夫子室,眼睛眯了眯,招呼杜七到跟前,道:“到底入秋了,着涼可不是鬧着玩的,離早課還有一刻鐘,你快點回家換了乾衣服來!”

    杜里正家離村塾不遠,快點走一刻鐘也夠用了。

    杜七本就難受,不過還是擔心道:“萬一回來晚了,夫子逮着呢?”

    桂重陽道:“放了好幾天假了,夫子一會兒會先去大班抽查功課的,到小班時怎麼也要巳初(上午九點)後了。”

    杜七這才安心,急匆匆往家換衣服去了。

    梅小八這才湊到桂重陽跟前道:“重陽哥,善爺爺是不是不喜咱們啊?咱們來了大半月,都值日了四五回了?好好的,也沒得罪他,作甚不喜咱們?”

    梅小八憨是憨,卻不是傻子。

    明明每個班級都由班首排出個值日表,可偏生梅童生氣不順就親自點人掃灑,桂重陽、楊武都在其列,最近連梅小八也不能倖免,今天又加了個杜七。

    楊武也湊過來,臉上也露出疑惑。

    在學生眼中,老師本是公正威嚴之人,可梅夫子威嚴有了,卻委實談不到公正。

    雖說班級掃灑不算什麼活兒,可一直這樣沒頭沒腦的也叫人不爽。

    桂重陽看看楊武,又看看梅小八道:“夫子看我不順眼,當是因姑姑與表姐嫁妝的事情遷怒;看楊表哥不順眼,多看是不喜楊舅舅待人厚道實誠;小八這裏,多半是同我一樣;杜七這裏,今兒態度才變化,當是爲了梅杜聯姻之事心裏不爽快。”

    一番話,倒是聽得梅小八與楊武更加糊塗。

    “我爹待人實不實誠幹他何事?他就惱了?”楊武不解道。

    桂重陽輕笑道:“同樣是桂家姻親,楊舅舅的厚待實誠不就顯得他刻薄不厚道,他自是不樂意。”

    楊武這下懂了,嘴角抽了抽,倒是將對梅童生的畏懼又去了幾分。

    梅小八則是皺眉道:“姑姑與表姐的嫁妝,都是二房之前的產業,是姑姑與表姐應得的那份,有什麼可遷怒的?”

    桂重陽道:“明白人自然會這樣想,有那等糊塗的,就會覺得要是不給,就都是自家的,給了就如同自己割肉似的難受!”

    梅童生的吝嗇之名,也不是祕密,梅小八張張嘴,沒有再說什麼。

    *

    杜里正家,杜里正去了西集鎮,並不在家中,家中只有李氏。

    李氏本就不滿兒子在村塾讀書,才催促丈夫快點解決縣學的事,沒想到那邊沒有解決,這邊兒子就受了欺負。

    “怎麼回事?挨欺負了?哪個黑心肝的種子往你身上潑水?”李氏看着兒子的狼狽模樣,跟炸毛的老母雞似的,立時激動起來。

    “不是欺負,就是夫子指點我們幾個做掃灑,兒子負責灑水,身上的水都是自己弄的。”杜七連忙解釋道。

    李氏依舊憤憤:“灑水就能溼了半身?定是他們欺負你,作甚不換輕省的活兒給你?”

    杜七哭笑不得:“娘,這都是照顧兒子了,兒子提不動水,也不會掃地,這才輪的灑水的活兒!”

    李氏依舊意難平:“照顧?有這樣照顧人的?你說,是不是桂家那小崽子分派的?除了他,再沒有旁人,他是故意的!”說罷,就要起身,瞧着那樣子顯然是要去村塾尋桂重陽的架勢。

    杜七立時急了。

    小時候他不懂事,與村裏孩子玩耍回來後,也稀裏糊塗告過狀,讓他娘以爲他被欺負了,結果引得他娘去別的孩子家大鬧。

    一回兩回的,村裏的孩子就再也沒有人搭理杜七了。

    杜七可不希望他娘再次“護犢子”護的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拉了她孃的胳膊道:“娘,您也講講道理,明明是重陽他們受了我的拖累,才被夫子點了值日的。夫子今早的臉足有八尺長,看人的目光陰沉沉的。他盯了兒子好一會兒,就點了兒子值日,重陽、小八他們只是順便。我提不動水、不會掃地,就挑了最輕省的灑水,卻也做不好!”說到最後,也帶了羞愧。

    幾個新結識的小夥伴中,除了楊武比他大一歲,桂重陽與梅小八都比他小,卻是處處都比他做得好。他是不是太廢材了?

    “好一個梅從善,老爺面前裝孫子,原來報復在這兒了!”李氏聞言,立時惱了。

    杜梅兩家聯姻之事,本就不在李氏期待之中,一是不願意杜六姐兒這個沒有口德的繼女嫁個前程遠大的女婿;二是梅晟太過優秀,並不是杜家能轄制的,扶持他給杜七做助力,說不得最後顛倒主次,讓他有機會窺視杜家產業。

    說到底,杜里正與李氏所作所爲都是爲了兒子。只是內宅女子關切的永遠是自家門口的一畝三分地,心也窄;男人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卻是失於周密。

    杜七怕李氏還要去村塾鬧,立時道:“娘,溼衣服難受呢,兒子去換衣裳。”

    李氏的注意力轉移,立時去尋了一套沒上身的單衣,讓杜七換上。

    這一耽擱,時間過得差不多了。

    杜七想着梅童生的態度,猶豫了一下,道:“梅家那裏,娘與爹好好想想,到底強扭的瓜不甜,別說梅夫子不樂意,就是梅晟那裏也未必樂意,爲了做親得罪人倒不好了!”

    就是杜六姐,沒過門就得夫家不喜,以後能得了好去?

    李氏擺手道:“不用你操心這個,你放心上學去,總不會讓你白受欺負。”

    杜七匆匆往外走,卻是與杜六姐打了個照面。

    杜六姐氣的渾身發抖,雙目含淚道:“你們母子就這麼見不得我好,非要將婚事攪合黃了才高興?”

    杜七被罵的一愣,喃喃道:“六姐……“

    杜六姐怒道:“別叫我六姐,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我曉得了,是爹說要陪嫁一百畝地與八百兩銀子與我,戳了你們娘倆的心肝了,才巴巴地想要挑撥黃了這門親事!”

    杜七還不知一百畝地與八百兩銀子的典故,越發稀裏糊塗。

    李氏挑了簾子出來,冷冷地看着杜六姐。

    杜六姐老實了這些日子,心中火燒火燎的,明白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怪不得繼母總是一副不與自己計較的意思,自己之前得意當她是顧忌自己“嫡女”身份,現在看看她說不得在看自己的笑話。

    被親爹厭棄,與繼母關係不好,孃家以後是靠不住的,能指望的就只有未來的婆家。

    梅家這門親事,是杜六姐能攀上的最好的親事,更不要說梅晟還是她打小看上的。如今她忍氣吞聲,就是爲了親事順順利利。

    誰會想到,繼母還沒有動手腳,異母弟弟就要插手,杜六姐真是又氣又惱。

    不過是二嫁不貞婦人生下的癡肥的大傻子,卻是名正言順的嫡子身份,憑什麼?

    梅晟前程雖好,可家資微薄,又遇到個狠心叔嬸。

    杜六姐早已將那一百畝地與八百兩銀子怎麼用規劃好了,越是看重,越是患得患失,所以才擔心李氏母子算計自己的嫁妝,立時鬧了。

    就是李氏出來,杜六姐也沒有畏懼,反而生出一腔孤勇,擡着下巴道:“被我說着了?沒話說了?”

    杜七面上帶了幾分委屈來,想要說什麼,被李氏拉住。

    “你不認老七這個弟弟,老七也就不缺你這個姐姐!記住你今日說的話,沒人稀罕插手你的親事,你既只認梅家只管認去,以後是好你賴是你自己的事,我們不沾你的光,你也別指望老來搜刮孃家!”李氏眼角看到一個人影,淡淡地說道。

    “哼!你別以爲生了個兒子,就能將杜家家產都佔了!我是杜家女兒,該給我的半分不能少。”杜六姐只當李氏退一步,越發有底氣道。

    “我倒是不知道,該給你多少啊?”杜里正黑着臉,陰測測地道。

    杜六姐花容失色:“爹……”

    “不認老七這個弟弟,只認梅家?難得啊,倒還記得認爹?”杜里正譏諷道。

    “爹誤會了,女兒不是那個意思,是太太與老七捨不得給女兒陪嫁,不喜這門親事!”杜六姐連忙道。

    李氏拉着杜七在旁,卻是不稀罕辯解,心中暗罵杜六姐愚蠢。

    要是杜六姐只拿李氏說嘴,說不得杜里正聽過就算,可卻不該將杜七也牽扯進來。她方纔剛說完不認杜七爲弟弟的話,現在就這樣疑杜七,落在杜里正眼中,就是生了外心,爲了爭嫁妝半點不顧念手足情分。

    果然,杜里正臉色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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