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族長壓力大 >第一百七十一章 請帖與烏髮膏
    桂重陽帶回來十來箱的書,四書五經相關的書不到半數,更多的是雜書,如今都在書架上擺着,翻查起來也十分便宜。

    當天下了課回家,桂重陽就將“烏髮”方子翻了出來,配置起來倒是十分便宜。

    梅小八在旁看着,十分歡快:“重陽哥,這就行了?”

    桂重陽點點頭道:“差不過了,不過到底是草木提出的色料,容易上色,也容易褪色,堅持不了兩個月。”

    方子上只幾種常見草藥烘焙碾碎調汁,倒是尋常百姓家也能用得起。

    梅小八十分滿足,道:“那就多染幾次唄!”

    桂重陽笑了笑,抄了另外一張方子。

    醫書上講究“以形補形”,還有“五色”之說,對應五臟。

    腎水衰,則生白髮,因此民間治療白髮的偏方,多是補腎或用首烏、黑豆、黑芝麻的。

    桂重陽現下抄寫的偏方,就是其中一個,倒是簡便,用醋泡黑豆足月,然後日啖十顆。

    這個是桂重陽給梅氏專門找到的,像桂二爺爺、桂二奶奶那輩的人,年過五十也該白髮了,要是再生黑髮,除非是道家的“返老還童”;像梅氏這樣不足三十的,明顯是“少白頭”,需要內調,還能再生黑髮。

    桂重陽抄完,就去上房尋梅氏,將兩個方子給她。

    梅氏是識字的,見上面有藥,不免擔心,連忙問道:“可是身子又不爽利了?”

    梅朵也站了起來,眼底帶了幾分焦慮。

    桂重陽回來這幾個月,大病沒有,可小病了好幾回。風吹了、雨淋了、累了、乏了,換季、變天,都要躺下來養兩天。

    一來二去的,梅氏姑侄也看出來,桂重陽不僅看着比同齡的孩子單薄,也確實虛了些。

    越是如此,姑侄兩人越是不敢輕慢。

    之前夏秋交替時,桂重陽病了兩遭,如今又是秋冬交替時,這個時候病下可不容易好。

    桂重陽連忙擺手道:“沒有不爽利。這不是藥方,是‘烏髮’的方子,前一個染髮用的,後一個內調,是找出來給姑姑用的。”

    梅氏姑侄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

    女子不管年歲大小,沒有不愛美的,儘管梅氏只是說讓桂重陽好好讀書,不用爲這些分心,可明顯帶了笑意。

    梅朵則是興致勃勃,拿了方子過去,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道:“除了外敷的幾個佐使要去宋家配,其他的家裏都能湊上。”

    梅氏也忍不住側身看了。

    “明天就去配!”梅朵拉着梅氏的手臂道:“姑姑將白髮遮一遮,看着就像二十了。”

    梅氏搖頭道:“盡渾說!”

    桂重陽想了想道:“表姐,那外敷的方子,要配就多配幾副,給二房送幾份。二奶奶仔細,送了方子過去,也未必去配。”

    梅氏點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

    那邊是堂親,也是未來婆家,還有婆婆、太婆婆在。

    梅朵帶了幾分羞澀出來,應了,反問道:“怎麼想起這個來?”

    也沒有什麼可瞞的,桂重陽就說了梅童生“烏髮”的事,

    梅氏皺眉,梅朵輕哼道:“染了頭髮,也是滿臉褶子。娶個十八歲的小媳婦做填房,還要大宴賓客,丟死人了。”

    梅氏猶豫了一下道:“重陽,那邊送了口信過來,說是下月初一擺酒,讓我們過去喫酒。你看,我們過不過去?”

    桂重陽聞言一愣,答非所問道:“不是說昨天才相看嗎?這過幾天就迎娶?”

    現在已經是九月下旬,離下月初一不足十天。

    梅氏點頭道:“應該是昨天就訂了日子了,聽說要正經擺酒。”

    梅氏對外的身份是寡婦,自然要避正日子,就算過去,也不會是正日子過去喫酒。梅氏問重陽的意思,是要不要過去上禮。

    可是這鄉下的往來,是“有來有往”,梅氏現下是桂家的“孀婦”,過去上禮也是桂家的禮,所以梅氏才這樣問。

    桂重陽自是瞧出來,梅氏雖猶豫,可還是想要去的。

    不管怎麼樣,在梅氏族人眼中,梅家長房能拿出十五畝地分給梅氏姑侄,就將之前的不足都給補上了。

    梅朵在旁憤憤道:“好不容易遠了,作甚還湊過去?姑姑就不怕他們再生什麼幺蛾子?”

    梅氏無奈道:“還有旁人看着。”

    梅朵不甘道:“之前家裏連飯都喫不飽時,可沒見誰出來過,如今家裏多了幾百畝地,立時人人論親起來,哪裏有那麼便宜的事兒?”

    前些日子,佃戶沒有訂下來前,不僅僅“東桂”各族親往桂家來,梅家也有不少人過來。

    不過梅氏一族因出了兩個秀才的緣故,自詡“書香門第”,到底放不下架子,不會像“東桂”那樣舍了麪皮

    死纏,不過是旁敲側擊罷了。

    加上梅秀才將地賣給了桂家二房,梅氏族人心中對桂二爺爺家也不滿,只肯往長房這裏走動。

    桂重陽不接話,梅氏不應事,最後也是不歡而散,生出不少閒話來。

    不過是說梅氏性子慫,守了十幾年,上侍候老的,如今又照顧小的,卻當不上家、說不上話,還有說她傻的,將侄女說給了桂家二房,那邊日子雖也起來了,有幾十畝地可都是桂五的,就算是分給桂春、桂秋兄弟,一人能幾畝,哪裏比得上長房的幾百畝地?

    又有說梅氏既接了梅小八過來,就當好人做到底,給梅小八也置辦一份產業才應當。

    各種挑撥之言,聽得梅氏老實人都惱了,攆了兩回人才算耳根子清淨。

    梅氏不會往心上去,梅朵卻是一句一句都記得,才越發不待見那些人。

    梅氏皺眉道:“可重陽與小八還在村塾一年呢。”

    不論姻親,也避不開那梅童生。

    梅朵聞言,睜大了眼睛道:“那邊擺酒是奔着禮錢去的,不會放過村塾那邊吧?”

    梅氏愣了下,搖頭道:“哪裏至於?村塾裏小學生七、八歲,大的才十幾歲,還是孩子呢。”

    這村裏走禮,都是當家人的事,沒有孩子露面的道理。

    梅朵撇撇嘴,道:“說不好,誰曉得會不會將臉丟到旁的村去。”

    桂重陽笑道:“保不住被表姐說着了,要是爲了斂財,當不會放過那邊。”

    捨得花幾貫錢送孩子讀書的,都是村裏村外的中等以上人家,梅童生能落下才怪。

    木家村的學生還好說,梅童生的身份在這裏,給不給信兒都要走一遭;木家村外的那些學生家長,要是得了消息,又有誰敢不來上禮?

    梅氏嘆了口氣,道:“只盼着梅晟能早點考出來。”

    倒不是梅氏是聖人,“以德報怨”,而是梅家長房的日子不太平,說不得又要盯着梅氏姑侄。

    *

    一夜無話。

    到了次日,卻是正如桂重陽所料,梅童生帶了一打自己寫的帖子到村塾,下學之前,人手一帖,誰也沒有落下,而且還很無恥的放出話來:“叫家裏大人過來喫酒,無需太破費。”

    像桂重陽與梅小八這樣,兩人在一家的,梅童生也只做不知,也是一人一張。

    梅小八拿着請帖,上面的字也認得的差不多,倒是實誠,小聲問桂重陽道:“重陽哥,不上禮白喫好麼?”

    桂重陽看着梅小八,倒像看着一個小白癡了。

    楊武在旁嗤笑出聲道:“不上禮,夫子發這個作甚?紅紙也要錢呢。”

    梅小八詫異道:“可是夫子剛說了‘無需太破費’哩?”

    楊武搖搖頭道:“‘無須太破費’,又不是‘無需破費’啊。”

    梅小八伸了下舌頭,覺得手中的帖子燙手了。

    小學生們平生還是還是頭一回收帖子,好奇的有之,興奮的有之,像杜七那樣皺眉的、梅晨那樣羞惱的也有,不一一描述。

    *

    等桂重陽與梅小八下雪回家,就發現了梅氏的不同。

    梅氏的頭髮已經烏後,鬢角之前的霜霜點點都變成鴉黑色,整個人年輕了好幾歲。

    梅小八圍着梅氏,只覺得新奇不已。

    梅氏被看得不好意思,藉口去端點心去廚房就不出來了。

    梅朵帶了幾分得意道:“我給姑姑染的發!”

    “姑姑好看!”梅小八點頭道:“方子昨兒俺抄了,一會兒俺也給俺爺、俺奶送一份!”

    那邊的本生親屬裏,之前梅童生都教過梅小八改口,改叫“叔嬸”,“三爺爺”、“三奶奶”,到了桂家後倒是沒有人管着梅小八的稱呼,梅小八提及那邊時,親爹繼母用了“叔嬸”,祖輩還是按照老稱呼叫了。

    梅朵只是看不慣梅小八的親爹繼母,對於那邊老一輩也沒有什麼排斥的,道:“早給你想到了,多配了兩分烏髮膏,在陶罐裏放着,一會兒飯後送過去吧。”

    不說別的,就是梅小八最早往這邊送魚蝦,也是梅爺爺、梅奶奶悄悄吩咐的,說到底也是兩個心善的老人。現下不管梅小八,也是老兩口有心無力,到底是跟着長子長媳過日子,還要看兒子媳婦臉色。

    梅小八忙不迭應了。

    匆匆用了晚飯後,梅小八就抱了陶罐去了梅爺爺家,不過回來時耷拉着腦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見人說話也不擡頭,還不肯進屋子裏,只在院子裏打轉轉。

    桂重陽在書房裏的專心抄經書,沒有留意到院子裏動靜。

    梅朵抱着元宵在院子裏溜達,看到梅小八的樣子,察覺到不對,撂下元宵,扶了梅小八的臉。

    梅小八的臉上,一個大巴掌印,腫了半拉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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