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虎君 >第89章 山風冷,人跡杳(3/5,求首訂)
    追星腿法大成,日行千里,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哪怕中成,也能夠日行七百里

    這等速度,何其駭人聽聞。

    一路上,秦隱已將上百道驚懼的目光甩在身後。

    其中不乏一些策馬江湖的修行者,心中不服,想要比試一番。

    但對於不知疲倦的秦隱來說,天生石體,加上已經固化至中成的追星腿法。

    單論腳力而言,他已經足夠將諸多江河三重之下的腿法修行者甩在身後。

    所以無論他遇到的那些江湖修行者們是想要比腳力,還是策馬追趕,都被秦隱遠遠甩在了後面。

    然而,最令那些江湖行者們喫驚的是

    他們的高頭大馬,竟然還被一隻紅色的胖鵪鶉給超了

    噔噔的腳步聲交疊在一起,好似地龍翻身一般,大地都在震顫。

    騰起的煙塵幾乎都被引燃一般,泛着隱隱的紅光。

    這種聲勢,只需一眼便可知定然是某種了不得的大能。

    偏偏離近一看,只是嬰兒腦袋大的一隻胖雀子。

    “小龜孫,越跑越快的,爺這些日子攢的肉又存不住了。”

    “這是打了雞血嗎”

    胖雀子的眼神裏泛着憤怒和絕望。

    一邊跑一邊自語。

    所以,可想而知那羣人的目光。

    一個個就和丟了魂一樣。

    “看你姥爺作甚沒見過這麼神俊的鳥嗎”

    翻滾的土龍中,畢方扭頭就是一句精彩的國罵。

    修行者們張大了嘴

    盯着那隻胖鵪鶉絕塵而去。

    從金陽到魚梁。

    七百里,快馬加鞭也需要三日。

    但是,對於秦隱來說,卻僅僅是第二日的清晨。

    魚梁又迎來了一場秋雨。

    說來也怪,自從十日前有船在星羅江沉了之後,往日的好天氣便不見了模樣。

    明明應是朝陽初升的時候,曠野上卻只有陰暗的天,細細的雨,涼涼的風。

    雨水落在雞鳴村前的大芭蕉葉上,噼噼啪啪。

    一身麻衣早就在一日的奔行中染成泥濘,秦隱將斗笠輕輕擡起,看着眼前那安靜的小村落。

    今天的雞鳴村,格外寧靜,連炊煙都沒有。

    “秦隱,爺總覺得哪兒不太正常。”

    瘦了一圈的畢方,身上同樣裹着一塊油紙,站在秦隱肩上眯起小眼,語氣篤定的說道。

    秦隱低頭看了看四周田間土埂。

    麥子長了

    雜草叢生。

    連秋麥都不收了麼

    對於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來說,秋季的這一茬麥子,可是支撐家中未來半年開銷的重要依仗。

    秦隱的眼神一點點冷下來。

    因爲他還看到了雜亂的腳步。

    那根本不是十幾人或者幾十人才能形成的。

    一個個沉重的腳印在鬆軟的田間泥土留下深坑,雨水積蓄其中形成一個個水窪。

    大小不一的水窪,在千絲萬絲垂下的雨簾中,泛起無數漣漪,也將秦隱的冷漠的臉影蕩碎。

    “有人來過。”

    少年淡淡開口。

    不知爲何,他的心間總在縈繞一種極度

    煩躁的感覺。

    畢方畢竟是個通靈的雀兒,聽到秦隱語氣變得冷淡,眼中也沒有了嬉笑。

    “爺去瞅瞅。”

    雙翅一振,畢方如離弦之箭刺入茫茫雨幕。

    當秦隱在心中默數了二十之數後,他的視線的落在右側垂下的雨簾,伸出了右手。

    一道紅影衝破雨霧,落到他的掌心。

    “村裏沒人。”

    “地上有血”

    畢方仰頭看着秦隱。

    每一步落下,泥濘的地面都會留下一個間隔完全相同的腳印。

    好似用尺子丈量過一般。

    秦隱行走在這他第一次睜眼時便已身處的村中。

    雞鳴村居住的都是山野之民,窮的可憐。

    所以這村中的路,一逢下雨便會變成泥沼。

    秦隱沒有絲毫的不適,依然是那恆定的步子,泥漿和冰涼的雨水透過縫隙浸入草鞋。

    他仔細看着兩側的村舍土屋。

    王家大娘、李家大嬸

    窗戶上糊的紙也被雨水打爛未來得及修補。

    最破的柴屋是自家宅子。

    乾枯的狗尾巴草一半陷落在泥土中。

    另一半猶自懸掛在生鏽的門環上,依稀可見那是個漂亮的蝴蝶結。

    應該是當初茶茶的打得結釦吧。

    那個小妮子的心思細膩的不行,卻總是偏偏愛裝作不知情。

    茶茶,你這麼聰明,就是被帶去瑤光宗也不會喫虧的吧。

    等秦隱哥哥厲害點了,就把你接回來。

    再往前走

    腳下踩到一個硬物。

    秦隱低頭,挪開腳尖。

    一把在泥漿裏泡得發污的彈弓。

    蹲下身子將這彈弓拾起來,秦隱看着這粗糙的木製彈弓,腦海裏自然浮起的是張家小胖子那張總掛着鼻涕、胖乎乎的臉。

    這可是張小胖最心愛的玩意。

    現在

    秦隱將那柄髒兮兮的彈弓握在掌心,推開了張獵戶家的破木門。

    竈臺下依然有木灰,半掩着的鍋蓋掀開。

    裏面有半鍋幹粥。

    連飯都沒來得及喫麼

    秦隱的目光落在那陰暗的屋子裏。

    破布衾散落在土牀上,黯淡的紅色布條妝點着這間破落屋子。

    地上那把被白線纏着的獵弓,是張獵戶養家的物件,平時最是愛惜。

    只是此刻,白線上錯落着幾個腳印,與那地面上的印痕接成一起。

    秦隱從始至終都沒說話,只是氣息卻越來越冰冷。

    從未感覺到冷的畢方,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嘴巴張了又合,沒敢說出半個字。

    不知道爲啥,它就是有些怕這個狀態下的秦隱。

    細細的雨霧聲出現了不和諧的音調。

    確切些說,應是細雨落地出現了某種不連貫。

    屋外,響起了行走在泥沼上的聲音。

    “這鬼天氣走山路,真是不讓人消停,這雨都快把人淋透了,走了一個時辰都沒暖和過來。”

    “行了,咱們公子現在可是太守面前的大紅人,咱們能來不也說明是公子的親信麼,等日後公子喫肉時隨便從指縫裏漏點出來,還有咱們的虧喫”

    抱怨與安慰的聲音同時響起。

    透過破爛的窗格,秦隱淡漠的眼神投向屋外。

    兩道人影,一高一矮,穿着蓑衣。

    提刀行走在雞鳴村泥濘的道路上。

    雨霧中,隱隱可見那蓑衣下墨黑色的家丁服。

    胸口上,一個高字被紋得清清楚楚。

    秦隱淡漠的眼神中,胸腔裏那道冰冷的氣息悠長嘆出。

    破宅裏,已不見了少年蹤影。

    “今日快點吧,這死人村子就是放開也沒人來,巡視完了趕緊回去交差。”

    一腳深一腳淺的行走中,兩人突然立定,疑惑看向前方。

    淅瀝的雨線中,一道戴着斗笠的身影,不知何時立在他們身前。

    對方的左手,提着一柄漆黑、厚重的刀。

    當他們望去的時候,對方同樣望來。

    視線交匯間,絲雨成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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