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九轉玲瓏 >第五十三章 偶遇
    那個人,他怎麼敢,他怎麼敢把我扔到河裏面?!

    落水的前一秒,羅藝依舊不敢相信,他拼了命的想要掙脫禁錮,扯着嗓子不斷喊道:“你知道我是誰麼?你知道我是誰麼!”

    雖是在蘇州府長大成人,他卻不會水,在河呼救掙扎的那一刻,他真的以爲自己要死了,那一刻很長,從牙牙學語到談古論今,從蹣跚學步再到束髮成年,無數記憶畫面在腦海不斷翻滾,有些至今還記得,有些卻早已經忘記,他想起了老人們常說的一個詞:走馬燈!

    張彪一直站在岸邊目不轉睛的盯着,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跳入河把人撈岸,隨後一拳打在小腹,似乎早有準備,從羅藝嘴裏噴出來的河水擦身濺落,見人開始喘氣後,又不客氣的扔到了地。 .

    羅藝從不知道,原來呼吸竟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他大口喘着粗氣,卻怎麼都覺得不夠,只是在下一刻突然臉色一白,又抱着肚子大吐特吐起來。

    “表少爺,少爺說讓你好好清醒一下,現在你清醒了麼?”

    不知是氣的還是嚇得,人哆哆嗦嗦的說不話來,張彪也不在意,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若是表少爺又說出什麼不過腦子的混賬話來,稍後還得請他再去河裏遊一遭,這可是少爺交代的事,萬萬沒有敷衍了事的道理。

    “你、你到底是誰?那個人,那個人他又是誰?”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羅藝是再怎麼不知趣,眼下也只得低下頭來。

    “忘記告訴表少爺了,小人姓張,乃是張家一名小小的家丁!”

    他聽到後瞪大了眼,猶如見了鬼一般:“你姓張?張家?那個人。。。那個人。。。他、他是我表兄?”

    張曜到的時候,兩人正準備起身返回,看見他人,羅藝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又畏又懼的站在那裏不敢擡頭。

    “清醒了?”

    “清醒了清醒了。。。”

    “知道我是誰麼?”

    “表、表兄。”

    腮幫子疼的厲害,說句話都要倒吸口涼氣,半張臉都腫成了饅頭,溼漉漉的頭髮一條一條的粘在臉,還有水珠不斷滴落,全身下沒有一處是乾的,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

    直到此時,羅藝還暈暈乎乎的有些不敢相信,站在對面的這個人,他真的是我的表兄?

    雖然同在蘇州城,兩人卻從未見過面,不止是他,羅家的幾位都一樣,據說這位表兄一出生被張家的老夫人抱走養在膝下,他的那位姨母,張家的夫人,想要去看孩子還需老夫人親自點頭同意,連親生母親都是如此,更何況其他人呢。

    兄弟倆第一次見面,卻是在這種情況下,說不怨恨是假的,那一耳光抽的他現在都覺得疼,更是大大的丟了面子,可他不傻,自然知道這位表兄得罪不得,羅家只所以能在蘇州府橫行霸道,仰仗的全是那位姨母,外甥和兒子那個更親,只要不是白癡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所以他不能怨,也不敢怨,哪怕心裏恨得牙癢癢的,臉也必須陪着笑容,至於表兄弟間有幾分情誼,除了血緣關係外,他實在想不起來還有什麼。

    河道船來船往,之前見有人呼救,還有善心人想要下水救人,被岸的張彪一一攔了下來,眼下也不曾離去,遠遠的伸着頭不斷張望。

    “知道爲什麼打你麼?”

    這個問題羅藝也想過,心隱隱有所猜測,聽到張曜發問急忙答道:“是我不好,我年少輕狂,仗着表兄的名號在外惹是生非,爲個青樓妓女爭風喫醋跟孫佐結怨,耀哥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將張家換成了張曜,羅藝耍了個心眼,擺明了是想大事化小,別人聽了也挑不出刺來,畢竟張家以後都是表兄的,只是需要點時間而已。

    他那點小心思哪能瞞得過張曜,把玩着手的摺扇淡淡道:“只有這些?”

    “還有,還有是不該得罪李家。。。”偷偷瞄了眼,羅藝只覺得這位表兄城府頗深,臉完全看不出喜怒,只得硬着頭皮吞吞吐吐道:“李家畢竟不是小門小戶,平白惡了人家,給姨母、給表兄帶來。。。”

    剩下的話沒說完,不過也夠了,意思表達的清清楚楚,張曜嘆了口氣,這是他表弟,看看他知道其他幾位表兄是什麼樣子,一個個仗着張家的名號在外囂張跋扈,自己這個張家少爺來的還要張狂,這些人永遠不會認爲自己有錯,也永遠別指望他們能夠明白自己錯在哪兒。

    “張彪,帶着表少爺去找個郎瞧一下,完了把他送回家!”

    張曜一臉平靜,羅藝心卻是七八下,他早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裏,離的遠遠的,聽到這話急忙擺着手道:“不用不用,不用麻煩下人跟隨,我自己行。”

    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走,速度越來越快,彷彿身後有惡犬在追着咬一般,繞過巷子跨過街口,估摸着距離足夠遠後這才停下腳步,又疑神疑鬼的四處張望,確定那位表兄真的不在,這才鬆了口氣。

    看着依舊溼淋淋的衣服,又摸了摸發燙的右臉,他剛想破口大罵卻趕緊閉了嘴,在周圍人驚異的目光,牙一咬腳一跺,恨恨的朝着城的藥號走去。

    參加潔身宴是早已定下的事,碰到這個表弟卻是意外,陰差陽錯下又打了他一記耳光,想必他心一定有氣,估摸着還會有些怨恨,這些張曜都知道,卻也沒有放在心。

    只是想起他曾說過的話,心也是嘆了口氣,太張狂了,也太蠢了,他哪兒來的膽子,竟敢在衆目睽睽下說張家纔是蘇州府的天?這些話在家對着親密人開開玩笑還行,若是真的這麼認爲,恐怕是嫌自己活的命長。

    自古以來,囂張跋扈的都沒有一個好下場,狂妄而又不知輕重的更是如此,張家一沒有可靠的人脈,二沒有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最大的依靠是當朝相國的夫人,若是一些小事,這位姑奶奶肯定不會袖手旁觀;但若是牽連甚至威脅到她的夫君,想必這位姑奶奶一定會視而不見,甚至反過來對孃家人痛下殺手!

    這是人性,也是現實,孃家敗了也敗了,只要梁相國還在,總能護個周全;但若是梁相國敗了,一切介休,傾巢之下焉有安卵?

    想起梁相國,張曜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事,貌似這件事還挺重要,可一時半會兒間當真是想不起來。

    “少爺,我們要回去麼?”

    見張曜對着河道的烏篷船看得出神,翠兒本不應該前打擾,可眼下時辰不早了,若是現在回去,少爺還可以和少夫人一起喫個午飯,若是再耽擱下去,恐怕時間會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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