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錦堂春慢 >第一百三十一章
    誰成想老頭子知道後把她好一頓數落,說她亂處置他的東西不說,還把咚咚心愛的朋友給送出去了,還說等咚咚來了讓她親自去哄。她哪知道咚咚那麼看重這幾隻玩意兒啊

    老太爺躺在牀裏,老太太坐在牀邊嘆氣想着說辭。聽見咚咚在外面傷心的哭,忽然老太爺一腳丫子輕蹬了老太太一下子,怒道,“還不快出去看看”

    陸君浩昨晚睡的晚,早晨上課就有些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撐到課間,想趴着睡會兒,書童把他叫出來遞給他一個精緻的籠子。“陸少爺,這是門口一位公子送給您的。”

    陸君浩問道,“哪位公子這什麼玩意兒啊”邊問邊去掀開籠子上的布,看到裏面的東西,嚇了一跳,兔兔兒爺

    陸君浩舌頭不禁有些打結,“這誰誰送的”

    “那公子沒說,他說一提姑子廟你就懂了。”書童不懂沒關係,他只負責原樣傳話就好了。

    切嚇死他了,他還以爲自己被哪位兔兒爺給看上了呢。“他還說了什麼沒有”

    書童回道,“他還說讓您多保重,花朝節上相見,說完就走了。”

    陸君浩嘴角一掀,“你下去吧,我知道了。”心裏嘲笑寧紹審美奇特,怎麼挑了一隻這麼醜的兔子,怎麼不挑只雪白的,偏挑了隻灰不拉幾的,不過這好像不關他什麼事兒。

    小雅從廚房裏要回了幾片白菜葉子,徐妙透過籠子縫隙伸進手指頭不時的摸摸胖嘟嘟的小灰兔,目不轉睛的看它的三瓣嘴咀嚼菜葉的可愛樣子。

    昨天被父親訓了一頓的委屈似乎消掉了一些。父親說她不思進取,不知道爲他分憂,一個大小姐整日和姨娘作對,還說要早日把她給嫁出去。

    要是家裏沒有母親,他以爲她有多想在這個家裏呆嗎罵她還是小事兒,重要的是,她在他的話裏行間聽出了他是真的想早點把她嫁出去,他八成真的看中了那個秦送。

    她心驚極了,面對父親她就是一張白的不能再白的紙,她大膽的問他,是不是想拿她和靜王府結親父親沒有做聲,讓她安安穩穩的當她的大小姐,父母之命由不得她操心

    她還有什麼不懂的父親是看中了靜王,但估計是利益沒有談妥還是別的什麼,讓他沒有把這話說死。她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父親就因爲她不是嫡子嗎

    小灰兔像是永遠喫不飽一樣,一直在那裏喫的香甜,好像白菜是什麼了不得的食物一樣,當個小動物真好啊,只要有喫的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寧紹還沒有死心,她心酸又甜蜜,她又何嘗真正死心過呢

    秦送對她來說是火坑,寧紹呢她是多麼害怕自己會把他帶進火坑,即使現在還什麼都沒有發生,她也全心爲他着想。

    水雅居里,李氏無神的望着盆裏沒有來得及清理的落花,她已經好些日子沒碰過琴了。秀眉無奈的搖了搖頭,上前給她披了一件衣裳。

    “姨娘,坐下吧,你身子弱,站久了怕難受。”秀眉扶她過來坐下。

    “藥都買齊了嗎”李氏淡淡的問她,就像是這並沒有什麼重要的,買齊不買齊都無所謂。

    秀眉答道,“還差兩味藥,最近我出門有些頻繁,怕次數太多了惹人懷疑,等過兩日再出去一趟方子上的藥就能湊齊了。”

    李氏完全沒有上妝的臉上稚嫩非常,比平時的樣子更顯的小了一些。她神情懨懨,眼睛裏的傷痛和絕望卻在不斷涌動,她拉住秀眉的手,真摯的對她說道,“我若過不去這一關,你一定要逃出去,我的錢都放在哪兒你知道,你的賣身契也在裏面,你我相識雖短,感情卻不淺,以後你拿着錢好好過日子,不要再給人當丫鬟了。”說完了這些話,到底年紀小又經歷了大事手止不住顫抖起來。

    秀眉痛哭,“姨娘,您別說這些喪氣話,您還年輕着呢,過了這關以後照樣是好日子。”

    “你不懂的秀眉,你要記住我的話,聽到沒有”李氏一把好嗓子喊起來有些尖亮可怖,秀眉只得含淚點頭。

    交代完了就打發秀眉出去了,她想靜靜。輕輕的摸上自己尚不明顯的小腹,臉上是滿滿的幸福與慈愛,心頭皆是鮮血橫流的刀口,“孽障。”

    此乃多事之時,圍繞着如琳周邊的這些人,尤其是女人沒有一個不在煩惱,素娘也沒有例外。

    金鋪的事佈局了這麼久終於揪出狐狸尾巴了,原來是金鋪掌櫃的監守自盜,在他家裏搜到了大量的黃金白銀,還有存在錢莊的銀票大筆。那掌櫃的被逐出去不說還送了官查辦。

    按理說這是件莫大的好事兒,可素娘臉上卻看不出一絲喜氣。

    明月當空,素娘拎了一小罈子酒爬上了通往屋頂的梯子,上面早已有人捷足先登了。素娘走到他身邊坐下,自顧打開罈子封口,把酒遞給躺着假寐的付南枝,“來一口”

    付南枝伸手接過,沒起身,就這麼仰脖子往裏灌了一大口,灑的衣襟溼了一片。

    “付南枝,你感覺累嗎”素孃的聲音輕柔的像從夢裏來的。

    “累,每一天活着都很累。”付南枝回道。

    靜默。良久,素娘才說道,“其實也可以不用那麼累的,我陪你一起找妹妹,輕鬆一些活着不好嗎我想那些故去的人一定也希望你能自由自在的活着。”素娘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說這些話,但她還是選擇這樣說了,她看到的真實的付南枝是個樂觀善良的只有年齡在長大的男孩兒,而不是那個武裝出來的充滿仇恨的驅殼。

    付南枝因她這句話,心頭顫動了一下,然後仰天大笑了幾聲,直到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素娘,謝謝你。有你這句話,我這輩子值了。”他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素娘看他這幅樣子,不知怎麼從來不愛生氣的她竟然感到氣悶,她站起身來俯視他,付南枝也睜着晶亮的眼睛含笑看着他,喝盡世間美酒看遍失態炎涼的死樣子。

    素娘說,“我知道我沒什麼立場和你說這種話,我也不是憐憫你,也不是爲誰說話,我是想讓你爲自己活一次付南枝,今日這些話我只說一次,言盡於此,好自爲之吧。”說完就看也不看他一眼,順着梯子下去了。

    留付南枝一個人仰望着天空中清冷的圓月,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家人的笑聲,依稀飄渺,不時的又會響起素孃的話,爲自己活一回,我陪你一起找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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