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寵嬌顏 >第四章 :回到上京
    昨天夜下了一場小雨,蕭蕭瑟瑟,今早起來,驟雪初霽,陽光透過窗櫺灑進屋內,微風吹過,濃郁的臘梅花香中還夾帶着泥土芳香。

    回京的馬車早已在府邸外候着,說好辰時,可現巳時已過,車伕還是沒瞧見王爺從府邸裏走出來。

    等久了,車伕有些犯困,身子縮了縮,搓着手強打起精神繼續等着。

    府邸院內,水玉抱着厚重的斗篷,他偏頭,李夜秋負手立於一顆樹下,枝頭上的最後一點積雪融化爲水滴落於地面,他清淺一笑回頭看了看顏落暫住的那屋。

    昨夜顏落睡得晚,大概是睡不慣軟榻蓋不慣滑不溜丟的錦被,雖說摸上去甚是舒服,但卻睡得不踏實。她翻來覆去折騰了很久,李夜秋在旁陪着她折騰了很久。他給她講了許多上京裏的趣事,就像是在哄孩童般,直到子時才哄得顏落沉沉入睡。

    李夜秋回屋後到丑時才睡下,後來在辰時前醒來。洗漱時,水玉說顏落還沒睡醒,李夜秋說等她睡醒了再動身,結果一等便等到了巳時。

    水玉將滑落的斗篷提了提,看向李夜秋小聲道:“王爺,要不,我去喊她起來”再睡下去就該午時了。

    李夜秋沒有出聲,他轉身朝顏落那屋走去,待輕推開屋門他回頭道了聲:“去打盆熱水來。”

    水玉應了聲,將手中的斗篷擱在石桌上後便疾步朝後院走去。

    門咯吱響,李夜秋邁步入內,牀榻上的顏落睡得正香,抱着枕頭側身縮成一團,錦被半蓋着小身軀,牀榻邊的琵琶傾倒壓於那雙只有李夜秋手掌大的小布鞋上。

    李夜秋在牀榻邊坐下,伸手將錦被給她蓋好,又輕輕喚了聲。這點小動靜不足以驚擾到睡意濃濃的顏落,她只是輕哼了聲,抱着枕頭又翻了個身,並且將蓋好的錦被又毫不留情地踹了開來。

    莫不是她整夜都以這個姿勢睡着李夜秋探了探她的小臉和小手,冰涼冰涼的,可她竟然沒給凍醒。

    水玉方纔疾步離開,這會端着盆疾步走進來,他站定叫了聲“王爺”。

    李夜秋想了想,便用胡語輕道了聲:“這是誰落下的蜜棗”

    顏落迷迷糊糊坐起身子回道:“我的,我的。”

    李夜秋忍俊不禁,他抹去顏落嘴角的口水,拿起牀尾的外衣給顏落穿上。水玉端着盆站在一旁道:“王爺,還是我來吧。”李夜秋揮揮手,片刻,束好了腰帶,再看看那一頭灑落的長髮,他的手突然頓住了。

    水玉見狀,在旁又低低道:“王爺,還是我來吧。”

    沉默了一會,李夜秋起身接過水玉手中的盆,水玉抖抖:“王,王爺。”李夜秋擡了擡下巴示意,水玉也只好不太自在地從懷裏掏出李夜秋專用的梳子給顏落梳起了髮髻。李夜秋端着盆在一旁認真瞧着,見水玉擺弄了兩下,一個糰子就成了型,見水玉又擺弄了兩下,兩個圓圓的糰子髮髻就出現了,相比顏落原先的俗不可耐,這個顯得可愛多了。

    李夜秋讚了聲:“沒想到這個你也很在行。”

    能文能武,能砍柴能挑水,能燒飯能做衣,現在又多了個,還有什麼是你不能的

    水玉得意地笑了笑,回頭一瞧李夜秋還端着盆站在身後,連忙接過來:“不在行,也不是很在行。”

    顏落半眯着眼,腦袋一直在往下掉,在又要後仰倒下時,李夜秋扶住她,用擰乾的沐巾輕輕擦拭她的臉。

    “唔唔~~”顏落唔嗯了兩聲,等沐巾離開臉,她揉了揉眼睛:“現在什麼時辰了”以往都是管事夥計喊她起牀的,後自打青青來了茗月樓,她總是半夜偷偷摸到青青的房裏,賴着和她睡在一起,到了早上便是一道起牀。今天沒個人喚她起牀,周圍也安靜得很,靜得她連時辰都辨不出了。

    李夜秋道:“快午時了。”

    顏落坐着想了會,連忙挪着要下牀。都快午時了,她記得李夜秋昨夜有說過今天辰時要離開南詔回上京,雖說她不知道上京是什麼京,但她卻睡到了午時,要是在茗月樓裏,蘭姨一定會拿鞭子狠狠抽她的。

    雙腳踩到琵琶,她縮了回來,彎身將琵琶抱起後將腳伸入小布鞋,接着怯怯站在牀邊將快要留下來的鼻涕往裏吸了吸。

    李夜秋笑問:“怎麼了”

    顏落一臉認真道:“你說辰時要回家的,我不該睡懶覺,要不你罰我吧”

    李夜秋笑出聲,他將顏落拉到身前,柔聲道:“什麼時候走都一樣,不礙事。”

    顏落看不見,但她聽得見,尋着聲音望過去,眨眨好看的眸子,小嘴一歪,白白的牙齒就露出了一排。

    李夜秋牽着顏落邁步出屋,水玉走在前頭將一直擱在院外的斗篷拿上,彈去落在上面的枯葉後扭頭,只見李夜秋伸了伸手,他心領神會地走上前要給自家王爺披上,豈料自家王爺伸手拿過蹲身將斗篷披在了顏落的肩上,還爲她繫好結。

    斗篷上的那團毛襯得顏落如雪花般白皙,李夜秋將她裹得嚴嚴實實,這才起身將她抱起出了府邸。

    水玉抿抿脣,跟了出去。

    府邸外,幾個下人站着,水玉撩開簾子,待李夜秋穩穩坐下,這才上了馬車。

    車伕等着,等車身不再晃動,用手拍拍臉,這才揮鞭駕車離去。

    南詔街道沒有上京熱鬧,在京裏,即便是落着紛紛揚揚的大雪,那些小販依舊如傲雪寒梅般不畏嚴寒。

    車伕邊趕車邊賞着眼前的景色,一路上閒得發慌,也只能如此消遣,碰上路邊有一男一女正在拉拉扯扯,他駕車從兩人身邊呼嘯而過,無聲一笑,想着鐵定是兩口子正爲瑣碎事爭吵時,突從車內傳來靡靡之音,嚇得他差點鬆開手中的鞭子。

    水玉倚靠近馬車簾門處,面朝車簾縫隙,臉色不大好。

    李夜秋雲淡風輕看着正自我陶醉,自彈自唱的顏落,淺淺一笑,曲彈得不在調上,唱得也不在調上,但其實,還不錯啦。

    顏落喜歡唱曲,當初蘭姨覺着她是個好苗子,往後憑着一副傾國傾城的異域模樣,再能唱上一首好曲,定會成爲茗月樓的花魁,可哪裏曉得這小瞎子唱曲極其難聽,後來沒人再願給她彈曲了,她還不死心,每每一到半夜就纏着青青教她彈曲,弄得有好一陣子,茗月樓裏的姑娘都噩夢連連。

    之後蘭姨就沒想着花心思在顏落身上,只當買了個打雜的小丫頭,天天拿鞭子抽她,蘭姨自個都嫌累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曲終,顏落笑嘻嘻的,她沒覺得自己唱得有多難聽,因爲青青總誇她彈得好,唱得也好,所以她認爲自個有音律上的天賦。

    她臉不紅心不跳厚着臉皮問李夜秋:“好聽嗎”李夜秋面不改色當着水玉的面說着水玉聽不懂的瞎話:“好聽。”

    顏落一高興,想要再彈唱一曲,樂起,水玉扭過頭來快哭了:“要不,我給你們唱一曲吧”

    祁王爺家的水玉能文能武,能挑水能砍柴,能燒飯能做衣,能梳妝還能唱曲。

    一路顛簸到了上京,城門口的侍衛瞧見是李夜秋,連忙恭敬地低下頭。

    馬車緩慢地駛入城內,熙熙人潮,街邊傳來低低高高的吆喝聲。車伕駕着馬車在瓊玉樓門前停下,水玉按照李夜秋的吩咐要給顏落買一盒這裏最出名的蓮子糕。

    瓊玉樓二層朝南的窗邊,一個青衣男子無意看到從馬車裏走出來的水玉,他舉杯多看了一眼,那個坐在他對面的俏麗女子瞧着他問:“江侍郎在看什麼”

    江離收回視線輕笑:“沒什麼,只是覺得眼下這天氣倒不錯。”

    女子搖頭,她側首微擡頭望着遠處隱約飄來的烏雲道:“我看就快下雨了。”

    江離放下杯子應聲笑道:“是。”

    李夜秋回府,管家石伯聽見馬車聲歡喜地從府內走出來,看見水玉他便拍拍肩膀,兩天沒見挺想你的,等看見李夜秋想要喊一聲王爺,可這話在看到顏落時打住了,兩天沒見,怎麼就多了個女娃娃

    一直盼着李夜秋回府的不止石伯一人,還有頭剛滿一歲大的小狼,小八。

    小八本在後院刨坑,刨得不亦樂乎時,靈敏的鼻子嗅到李夜秋的氣味,便撒了歡地帶着滿身泥巴奔了出來。它高興地嚎着,想要在李夜秋腳邊打個滾,想要李夜秋摸摸它,如果能抱抱它就再好不過了,可一切在看到李夜秋懷裏的顏落時都化爲泡影。它就在前院裏站着看着,悲傷涌上心頭,嗚嗚嚎了兩聲,見也沒個人搭理它,它轉身,低着頭向前邁了兩步扭頭又不甘心的嚎了兩聲。

    李夜秋聽到聲音望向小八,走上前,剛想彎腰摸摸,可一瞧它滿身的泥巴,怕一會弄髒了顏落,便喚了聲府裏的下人:“把它抱去洗一洗。”

    下人應聲,從地上將小八抱起,拍去它滿臉的泥土後轉身朝着後院走去,小八好委屈,兩隻淺黃色的眼睛眨了眨,最後在下人的懷裏哭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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