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寒門首輔 >第二十四章 暗中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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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慎溫書沒過多久,水芸便神色慌張的走上閣樓,身後跟着兩個衙門的公人。

    “這位可是謝小相公”

    那公人的態度倒也算是謙和,衝謝慎拱了拱手,嘴角帶着淺笑。

    “某便是謝慎,敢問公差有何貴幹”

    謝慎放下書本站起身來迎接。

    “是這樣的,主簿大人聽說謝小相公才學出衆,特意請小相公去縣衙一敘。”

    謝慎心中一沉,心道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

    只是這個曹主簿爲何第一反應不是找謝丕、王守文,難道就是因爲謝慎出身寒門

    這些公差之所以稱呼謝慎爲小相公,完全是因爲縣尊對謝慎的一聲賢生稱呼,畢竟以謝慎的身份最多隻能算一個童生,和秀才相公完全不沾邊。

    主簿是縣衙的三把手,上面還有縣令和縣丞。謝慎既然是吳縣令看重的人,自然不會太過懼怕曹主簿。何況,曹主簿無憑無據,也奈他不何。

    “既然如此,咱們便走吧。”

    水芸有些焦慮的望着謝慎,少年衝她使了一記眼色,小娘子微微一愣,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想不到來到大明朝短短時間內,謝慎就要與餘姚城的幾位主官依次打照面,直是有些諷刺。

    也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曹主簿便真是有龍陽之癖,也不會在縣衙裏就把謝慎生生吃了吧。

    隨衙門差役來到縣衙,謝慎整理了一番衣衫,深吸了一口氣闊步邁入院中。

    餘姚縣衙的佈局極爲嚴謹,每處跨院的位置都有嚴格的規定。

    主簿的宅院位於縣衙中軸線以西,在典史宅院的北面。

    謝慎穿過重重院落,終於來到這個跨院前。

    “謝小相公,主簿大人便在院子中,我們便不進去了,請自便吧。”

    那些衙役識趣的退下,謝慎衝他們拱手致謝後深吸一口氣邁開方步跨入院內。

    院子並不大,但卻佈置的極爲精緻。院子正中有一涼亭,涼亭旁繞有花池,其中放養着幾十尾錦鯉,一個頭包黑色網巾,身着青色提花紋長袍的中年男子正在亭中餵魚。

    雖然他是背對着謝慎,但從身材上謝慎已經能判斷出他就是本縣曹主簿了。

    “學生謝慎拜見主簿大人。”

    聽到謝慎來了,曹主簿將魚食全部撒進水池,拍了拍手掌轉過身道:“不愧是縣尊都誇耀的後進學子,果然儀表不凡。”

    謝慎從這個角度又仔細觀察了一下曹主簿,儀表堂堂,頗有官威,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兔爺啊。

    但一回想起昨日在雲慈寺中見到曹主簿時他衣衫不整,慌張失措的樣子,謝慎便感到一陣惡寒。

    “坐吧。”

    曹主簿隨意衝亭子裏的圓凳點了點,淡淡道。

    主簿大人賜座,謝慎當然不敢拒絕,他掂着小步子走到亭中坐下,等待着曹主簿發問。

    “咳,聽說賢生還沒有進行縣試,那可要跟着孔教諭好生學着,不要辜負縣尊對你的一片殷切希冀之情。”

    曹主簿仍然有一搭沒一搭的東拉西扯,卻是不說正題。謝慎也無所謂,只虛虛的應着。反正主動的一方是曹主簿,謝慎只要見招拆招就好。

    “賢生是不是也信佛,想必對佛法頗有見解領悟吧”

    平靜的水面似投入一粒石塊,濺起漣漪朵朵。

    謝慎心道這曹主簿果然要發難了,便深吸了一口氣道:“佛法深奧,學生只是略知皮毛,不敢造次。”

    曹主簿卻是站起身來揹負雙手踱步而行。

    “佛在心中,幾篇經文又豈能概論佛家奧義。不過賢生年紀輕輕,既然立志科舉以報效朝廷,自然不應該在旁的事情上分心。”

    好濃重的怨氣

    謝慎已經從曹主簿的話中聽出了敵意。曹主簿這是在警告他閉嚴嘴巴,不要將那日看到的事情說將出去其實謝慎本來也沒有打算和曹主簿作對,只是如今看來,恐怕不能善了了。

    “主簿大人教訓的極是,學生一定悉心求學,早日考取功名,爲朝廷分憂。”

    謝慎已經儘自己所能向曹主簿示好,如今就看曹主簿的態度了。

    沉默了片刻,曹主簿又指着池中爭食的錦鯉道:“賢生啊,你看這些魚爲何拼死爭食呢”

    謝慎心中一沉,看來這曹主簿對他還是不放心,竟然又是試探了一番。

    “回稟主簿大人,萬物生滅,皆有準則。它們也是從天理罷了。”

    “好一個從天理。”

    曹主簿又從瓷碟中抓了一把魚食奮力扔到了池中一角。

    那些爭搶的錦鯉紛紛又向隅角游去,開始了新一輪的爭奪。

    曹主簿的這個舉動自然不是餵食錦鯉那麼簡單,在謝慎看來,曹主簿是在警告他,他就和這些錦鯉一樣是池中之物。只要曹主簿隨意的動動手指頭,他就會像這些錦鯉一樣被牽引着遊動。

    換句話說,曹主簿是在告訴謝慎雖然縣尊器重他,但曹主簿同樣可以掌控謝慎的命運。畢竟縣尊大老爺不會爲了一個區區寒門學子得罪同僚。

    從氣勢上講,曹主簿現在已經佔據了上風,謝慎努力思忖,卻發現並沒有太好的破局之策。

    便在這時,忽然有衙役來報,說縣學廩生王守仁求見。

    曹主簿顯然對王守仁突然出現在縣衙感到有些驚訝,他皺了皺眉,嘴角微微揚起,最終還是擺了擺手示意衙役去叫王守仁進來。

    若僅僅是一個縣學廩生,曹主簿自然不會放在眼裏。可這個王守仁是本縣廩生中的翹楚,若無意外鄉試和會試不出意外也是會上榜的,這就等於鎖定了一個進士的名額。殿試不過是走走過場,只要學子不腦子犯暈衝撞了聖駕,最多也就是名次上會重新進行一番調整。

    曹主簿雖然是九品縣官,但他是舉人出身,坐不到縣令的位置。而王守仁只要考取了進士,卻是可以直接外放縣令的。到時曹主簿與王守仁位置對調,那纔是真真的尷尬。

    何況王守仁是王華的長子,王華如今在朝中混的風生水起,曹主簿除非腦袋被驢踢了纔會去給王守仁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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