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寒門首輔 >第二百七十七章 振臂一呼
    “取而代之”

    鄧原微微一怔,旋即連連擺手。

    “謝修撰莫要說笑了,這怎麼可能。”

    謝慎又氣又笑道:“鄧公公沒有試怎麼知道不可能,莫不是怕了那楊鵬不成。”

    在真實歷史中,楊鵬在弘治朝地位一直十分穩固,不僅一直是司禮監席秉筆太監,還兼任東廠提督太監的職務。

    這樣一位大權閹,肯定不是鄧原這一御馬監太監能夠撼動位置的。

    但謝慎既然讓鄧原“取而代之”,自然有他的道理。

    少年冷冷一笑道:“水滿則溢,月滿則虧的道理鄧公公不會不知道吧。這楊鵬深受君恩,卻結黨營私與那李廣之輩有何區別。吾輩同食皇糧,自當爲君分憂,豈能見此輩竊居司禮監”

    謝慎說的義憤填膺,但鄧原卻是不爲所動。

    道理是這個道理,誰都明白。但若是謝慎不能拿出乾貨來,鄧原卻是不敢陪着謝慎玩火的。

    楊鵬那廝睚眥必報,若是讓他知道鄧原在背後搞小動作,那可是會把鄧原往死裏整的。

    太監之間的爭鬥往往比文官之間更爲恐怖,誰能勝出往往取決於天子。

    而現在不論是聖眷還是職位,鄧太監都處於完敗的境地,如何能敢和楊鵬一戰。

    那楊鵬統領東廠多年,可謂根基深厚。僅憑翰林院一些清流詞臣上書,以及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力還是難以撼動的。

    見鄧太監默然不語,持觀望狀,謝慎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實不相瞞,此事謝某另有計劃。”

    鄧原深吸了一口氣道:“非是咱家不信任謝修撰,實在是茲事重大,還望謝修撰體量。”

    這話的意思就是叫謝慎將計劃和盤托出了。

    謝慎本來確實沒有打算將全部計劃都告訴鄧太監,但眼下若是他不繼續說,恐怕鄧太監就要打起退堂鼓了。

    謝慎頓了頓道:“這件事恐怕還得設個局,請君入甕。據我所知,徐典吏不僅請求裁撤東廠,還對壽寧侯進行攻訐。而楊鵬那廝雖然面上和壽寧侯張鶴齡有頗多交往,實則各懷心思。倒不如在這上面做文章。”

    鄧太監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嘆息一聲道:“謝修撰的意思咱家明白,只是那楊鵬老謀深算,想要叫他和壽寧侯翻臉不是那麼容易啊。”

    到底是在宮中當值許久的老人,謝慎稍稍一點他就明白了意思。

    “謝某堅信這世上沒有永遠的盟友,只有永遠的利益。何況楊鵬和壽寧侯間並非鐵板一塊。”

    他之所以敢如此肯定,自然是站在歷史的高度上開了全知全覺的視角。

    事實上壽寧侯張鶴齡和東廠提督太監楊鵬間一直相互猜忌,只要佈局得當,讓二人狗咬狗並非沒有可能。

    這件事謝慎是存了私心的。畢竟他已經把壽寧侯張鶴齡得罪了,既然如此自然要得罪到底。

    如果能借着搬倒楊鵬的機會再打壓壽寧侯一番,對於謝慎來說獲得的利益就是最多的。

    “希望能夠一舉成事吧。”

    鄧原聲音中頗是無奈。其實他本沒有下定決心和楊鵬死磕到底,但自家妹夫上書請撤東廠,相當於和楊鵬撕破了臉。以楊鵬的個性,肯定會認爲是鄧原在背後搗鬼。即便是鄧原主動退讓恐怕也不會讓楊鵬承情,倒不如狠下心來與楊太監拼個魚死網破。

    具體的方案謝慎還沒有拿定,但只要定下策略,接下來的事情就都是水到渠成的了。

    又和鄧太監敲定了一些細節,謝慎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鄧太監的別業。

    回到府中,謝慎便計劃着寫奏疏爲徐珪助力。

    以他翰林院修撰的清貴身份,要想忽悠幾個涉世未深的熱血青年一起壯聲勢上書還是很簡單的。

    不過事不宜遲,徐珪如今已是危若累卵,沒有時間給謝慎去細細布局。

    不管如何,還是應該先把聯名的奏疏遞上去。這樣至少會分散天子的一些注意力,不至於讓天子把怒火都到徐珪身上。

    眼下天子還沒有下令命錦衣衛或者東廠拘捕徐珪,謝慎絕不能讓事情繼續惡化。

    ......

    ......

    翌日謝慎照例前往翰林院坐班。

    他前日已經將請撤東廠的奏疏寫好,今天自然叫人代爲送去了會極門。當然,謝慎“不經意”的在翰林院公署爲徐珪打抱不平了一番,立刻迎來了不少同僚的附議。

    “徐典吏官位雖卑,卻言旁人所不敢言,薛某佩服。”

    “東廠這些年來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那楊鵬更是奸佞之輩。依我看,我們應當聯名上書,請求陛下裁撤東廠”

    “對,一人是小,百人是大。吾輩既爲人臣,就應當以致君堯舜上爲己任,豈能任由宵小之輩蠱惑矇蔽天子”

    “謝修撰,您說兩句吧”

    衆人齊刷刷的望向謝慎,少年心中暗爽不已。

    劇本不錯啊。

    謝慎清了清嗓子道:“諸位且聽謝某一言。前段時間王華老大人被壽寧侯事連累,謝某曾諫言陛下。此事尚且是王老大人一人之事矣。如今徐典吏上書直言弊政,謝某自當振臂高呼,仗義執言。實不相瞞,謝某已經將陳寫的奏疏上呈天子,請求裁撤東廠”

    此話一出,公署內的衆官員紛紛高呼道:“謝修撰高義。”

    開玩笑,翰林院是什麼地方那是大明朝精英匯聚的地方。

    這種地方的人有一個通病,那就是眼裏揉不得沙子。

    莫說是東廠一權閹了,便是天子犯了一點小錯,他們都能站在道義的制高點上把天子噴一通,美其名曰直言進諫。

    翰林院的這些新晉官員還都是一幫沒有怎麼經過官場洗禮的雛鳥,嚴重的缺乏經驗。人家都察院是靠諫言混飯喫的,且都察院的御史上的每一道奏疏都是經過深思熟慮,能夠利益最大化。

    翰林院和都察院的官員雖然都是“清流”,但卻有很大不同。

    一邊是理想主義者,一邊是現實主義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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