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解氣,他們還順手放了一把火燒了織造局,並揚長而去。
聽到這裏,謝慎直是驚訝不已。
他還以爲這其中會有什麼不可調節的矛盾,原來就是因爲積怨啊。
誰說江南百姓性子溫和的,這民風彪悍的,便是宣大一代的百姓都比不了啊。
聽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謝慎竟然有些同情張太監的弟弟張鬆了。
張松跋扈是跋扈了一些,但人家既沒有觸犯大明律,也沒有問候莫幹商會會員的女性親屬,這些商會會員憑什麼打人啊。
打人也就罷了,他們還一把火燒了織造局,這就太過分了......
寧會長顯然也是這麼認爲的。
他見謝慎面色陰沉,輕聲咳嗽道:“這件事是小老兒失察,小老兒給四明賠罪了。”
謝慎嘆息一聲道:“那張松是御用監太監張永的親弟弟,什麼時候受過這等委屈。要不是謝某拖住那張永,恐怕他就要到陛下面前告御狀了。”
聽到告御狀三個字,寧益的身子直是一顫。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好在謝慎已經把事情壓了下來。
“多謝四明,多謝四明啊。你可是莫幹商會的恩人啊。”
謝慎擺了擺手道:“無妨的,只不過這種事情絕對不能有第二次了。”
“那是,那是......”
寧益不迭的點頭道。
“陛下過幾日恐怕要去靈隱寺拜佛,屆時我會把獻出銀錢的商賈名單呈給陛下。”
謝慎話鋒一轉,算是將火燒織造局一事揭過。
“四明有心了。”
其實,寧益倒沒指望天子能夠知道具體是誰捐獻的銀錢,只要能夠撈到開辦織造廠的權力就已知足。
“寧員外與謝某也合作多年了,應該知道謝某對於合作者從來都是肝膽相照的。”
謝慎笑了笑道:“寧員外放心,莫幹商會會員開辦織造廠一事不會受到影響。”
二人又閒聊了幾句,一時陷入了沉默。
寧益盯着謝慎看了良久,方是嘆道:“四明啊,小女的事情你真的不考慮了嗎”
我靠,怎麼又扯到這件事上了
謝慎直是抑鬱不已,心道寧員外能就不能放過我嗎
“咳咳,謝某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此事恐怕不妥吧”
誰知寧益大手一揮道:“這事不打緊,男人有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小女若是能夠嫁給四明,做妾也是可以的。”
我靠
這下,謝慎差點跳了起來。
人家都是把女兒捧在手心怕化了,這寧益倒好,上杆子的把女兒往外推啊。
而且,還是要讓女兒去做妾......
謝慎不禁懷疑,這寧家小姐到底是不是寧員外的種啊。
“額,此事且容我想想。”
謝慎沒有立刻拒絕,這倒不是他真被寧家父女感動,而是權宜之計。
試想,寧益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肯定是破釜沉舟。謝慎這個時候拒絕寧益,實在是太打臉了。
但是更不能直接應下啊,拖字訣似乎是唯一的辦法了。
“不急,不急。”
寧益見謝慎的態度有軟化的跡象,直是大喜不已。
只要他能夠繼續軟磨硬泡下去,不怕謝慎不鬆口。
抱着這樣的心態,寧益便和謝慎拉起了家常,儼然一副未來老丈人的樣子。
謝慎那個惡寒啊。
這寧員外實在是太不上道了......
......
......
卻說謝慎好不容易纔找了個由頭,從莫幹商會抽身,返回巡撫衙門。
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值候在巡撫衙門外的錦衣衛校尉見小閣老一臉憔悴,紛紛小聲議論着。
“你們說,小閣老不會是剛從青樓出來吧”
“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不會看啊,小閣老一步三晃,明顯是被掏空了身子。”
“哇,還真的是啊。要說這杭州城中花魁無數,不知是誰入了小閣老的法眼。”
“小閣老那可是文曲星下凡,光是樣貌出塵可不行,還得是精通音律詩詞的才女。”
“誰說不是呢,嘖嘖......”
好在他們議論的聲音很小,不然要是讓謝慎聽見,非得一口老血噴將出來。
謝慎徑直往自己的跨院走,還沒拐入院子,便被不知從什麼地方跳出來的張永撞到。
張永一臉幽怨的看着謝慎道:“小閣老,你可是害苦咱家了。”
謝慎蹙眉道:“怎麼了”
“咱家去找到那杭州知府董產,將情況與他說明。那董知府給咱家保證說一定會把事情料理妥當。”
“這不是很好嗎”
“可這董知府,直接派出三班衙役把那些縱火焚燒織造局的商賈抓起來了。”
呃......
這個董知府,不是一頭豬吧......
這種事情越是聲張越是難處理,他是怕天子不知道,故意鬧得滿城風雨
董知府能做到知府這個位置,至少證明其摸清了官場中的規則。
這廝又不是官場菜鳥,怎麼可能犯下這種低級失誤。
唯一能解釋的就是,董知府是故意的。
可是他爲什麼要故意坑張太監難不成他和張永有仇
顯然張太監也抱有同樣的想法,他沉吟了片刻,試探着問道:“小閣老,咱家覺得這董知府似乎有意在坑咱家啊。”
謝慎有些頭疼的問道:“這董知府是什麼時候調任到杭州的他和張公公以前可曾有矛盾”
張永幾乎不假思索的說道:“董知府去歲剛剛調任杭州出任知府,之前是河南道監察御史。咱家與他並未打過交道啊。”
這便奇怪了......
莫不是這董知府是個槍手,在替某個不宜露面的大人物坑張太監
張太監一直盯着謝慎看,看的他有些發毛。
謝慎心道冤有頭,債有主,那董知府要坑你,你去把他坑回來啊,幹嘛盯着我不放......
但他也知道,是他叫張永去找董知府擺平此事的,看來張太監是想賴上他不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