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寒門首輔 >第五百六十八章 你來我往【4000字二合一大章】
    張居正一病死,他的新政便跟他一起徹底消散。

    而謝慎要做的改革比張居正的改革更徹底。張居正只是在原有制度上縫縫補補,本質還沒有變。

    而謝慎做的改革,等於給文官階層狠狠一刀,雖然稱不上閹割但也差不多了。

    謝慎需要的是通過提高商人、匠人、軍人的地位,讓他們能夠有機會參與到這個國家的治理上。

    這乍一聽起來有些烏托邦,但不試過也不能說絕無可能。

    謝慎就是在反覆的糾結之後選擇咬牙堅持的。

    明朝爲什麼積重難返爲什麼二韃子一興兵南下,龐大的帝國就土崩瓦解

    爲什麼農民軍在全國各地爆發,朝廷卻束手無策

    這很難用一句話解釋。不過謝慎覺得這肯定和文官制度的畸形有關。

    當一個帝國只有一個羣體有話語權時,那一定是有問題的。

    明末的東林黨其實就是文官制度畸形發展的一個縮影。

    黨同伐異,中飽肥己,尸位素餐,文官們就像寄生蟲一般生生把大明啃食個乾淨,只留下一具枯骨。

    任何不從文官制度內部進行改革的新政其實都很難有根本性改變,無非是挖肉補瘡隔靴搔癢罷了。

    這也是謝慎爲什麼急於把匠考併入科舉,並訓練新軍的目的。

    文官需要制衡,文官也需要分享權力。

    唯有專業化的人才管理國家,這個國家纔有希望。

    而不是一羣滿口道德文章的儒學機器。

    當然,在國家統治者的層面上,也是有很大問題的。

    最大的問題就是皇帝的權力太大。

    自明太祖朱元璋借胡惟庸案廢除丞相制度以來,大明就不具備一個制衡皇帝的方式。

    內閣看似是丞相制度的替代品,其實還差的遠。

    便是內閣首輔也無法完全起到丞相的作用,而需要和司禮監配合。

    兩者合二爲一,才勉強能稱之爲相。

    這也是最麻煩的問題。

    任何一個皇帝,只要不是白癡弱智,都不會放棄手中的權柄。

    這一點朱厚照也不例外。

    朱厚照雖然生蕩了一些,但其實他對於權力也是很看重的。

    如果謝慎改革上來就衝着皇帝,那肯定下場會極爲悽慘。

    在謝慎看來,君權確實需要被限制。不過這需要一步步來,先完成對文官的改造,再來限制君權顯然比直接與君權對撞來的現實。

    至於是二元制君主制,還是君主立憲,亦或是一種區別於兩者,又和內閣制度聯繫頗深的新制度,謝慎現在還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爲了這個國家往好的方向發展,謝慎需要咬牙堅持下去。

    其中困苦還無法與旁人提及,這恐怕纔是最令人絕望的。

    不過至少在這件事上謝慎的表態起到了作用,朱厚照對其一再挽留,就差主動認錯了。

    朱厚照是天子,指望其認錯當然是不可能了。

    謝慎也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看法,見好就收。

    他從來沒想過和皇帝對着幹,畢竟他的政治理念,他的新政改革都需要假借朱厚照之手來完成。

    沒有朱厚照的支持,他什麼都做不了。

    一番折騰下來,彈劾唐寅、謝慎的朝官發現一切都沒變。謝慎還是那個當朝次輔,唐寅還是順天府尹。

    他們似乎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直接把脊背露給了謝、唐二人。

    謝慎的反擊開始了。

    他命唐寅蒐集這些權貴侵佔田畝,爲惡京師的證據並親自呈奏給天子。

    如果說唐寅做這些事情有擅專之嫌,謝慎做這些卻是絕無問題的。

    他是內閣次輔,公認的首輔接班人,如果連他都沒有權力處理這些問題,那大明朝恐怕也只有皇帝陛下本人有這個權力了。

    在這件事的處理上,朱厚照本就對謝慎有所愧疚,正好藉着機會給謝慎以補償。

    這些涉事官員皆被刑部大理寺調查提審,證據確鑿者立即查辦。

    京師上下一片叫好,百姓皆是稱讚小閣老賢能,皇帝陛下英明。

    當然,這還不算完。因爲謝慎就着機會向天子提及了京師皇莊的問題。

    所謂皇莊,當然是指直屬皇家的莊園。

    這些莊園所產糧食、蔬菜直接供給宮中,多餘的由宮廷採買機構處理。

    總的來說,就是一個合法化免交稅賦的莊園。

    如果僅僅如此,自然也沒有什麼問題。

    可問題是負責管理皇莊的都是太監,而太監是最貪財的。

    他們假借着皇家的名義,肆意侵佔土地,把百姓的田地併入皇莊,實則是謀取私利。

    百姓們沒權沒勢,自然不可能跟這些太監硬來,只得眼睜睜的看着自家土地變成皇帝陛下的。

    其實這件事上朱厚照挺冤的,平白無故的替人背了黑鍋,還矇在鼓裏。

    故而當謝慎把這件事拿出來鄭重的跟朱厚照稟報時,朱厚照一臉懵比。

    “先生所說當真”

    “陛下,臣怎麼敢欺騙陛下。臣所說句句屬實,陛下若不信,可以把那些掌管皇莊的公公一一叫來詢問。”

    “這幫賤婢,竟然敢打着朕的旗號侵佔百姓田畝,當真該殺”

    朱厚照攥緊拳頭,眼神中透出殺意來。

    比之文官,宦官的背叛讓朱厚照更難容忍。

    前者是臣,後者不過是家奴爾。

    若是連家奴都敢瞞着主人爲所欲爲,這個家還如何管理朱厚照這個家主又有何威信可言

    “張永呢,給朕滾進來。”

    朱厚照的胸口急劇起伏,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御用監太監張永聞言戰戰兢兢的跑進來,跪拜叩首道:“奴婢該死,不知皇爺有何吩咐。”

    “你的那些崽子們乾的好事啊。他們往朕的腦袋上扣屎盆子,朕還無法辯解,你說說看朕該怎麼處置他們”

    張永直接嚇傻了,心道這幫兔崽子究竟做出什麼事情,竟然讓皇爺如此氣憤。

    “奴婢斗膽請問,他們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你自己看罷”

    朱厚照憤怒的將奏疏丟給張永,直接拍到了張公公的臉上,痛的他險些昏倒。

    ......

    ......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