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荊淮先不知喫錯了什麼藥,見天地來陳芷這裏。要麼用膳,要麼聊天,還讓丫鬟送了些換洗的衣服過來,要在這裏留宿,親近陳芷。
陳芷祭出了殺手鐗,不帶面紗跟他說話,誰知荊淮先竟然是面不改色。陳芷不禁覺得是臉上的妝掉了,便日日對着鏡子化臉上的疤痕,把傷剛剛好的素心嚇得崴了腳,今天又不能跟來了。
好在陳芷不需要很多人服侍,這次去武豐山只帶了素宛一人,但是帶了三十多個侍衛,免得出現像上次姜臨淵那般事情。
“你說,世子是怎麼想的。”走了好久,陳芷還拉着素宛嘮叨。
素宛把荊淮先的轉變都看在眼裏道:“依奴婢看,世子是想和您重修舊好。”
陳芷嗤之以鼻道:“我和他哪裏有什麼舊好。”陳芷嫁給荊淮先的時候,溫姨娘早就和荊淮先暗通款曲,珠胎暗結,只等着陳芷入府正了名分。陳芷與荊淮先的那點夫妻情分早在荊淮先爲了溫姨娘讓陳芷避出去的時候沒有了。
素宛嘆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夫人,若是世子變好了,您和她好好過日子,也是條好出路。”
“你看出來了。”陳芷一笑,道,“當年他多麼心疼溫氏,短短五日,爲了溫氏給了我多少難堪。如今,溫氏已經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他當着溫氏孃家人的面,羞辱溫氏,何等無情。我自問與世子沒有如溫氏一般的青梅竹馬之情,將一生託付給這麼一個涼薄之人,我害怕。”
“夫人,您是世子的正妻,就算是沒有了世子的寵愛,您有孩子,有名分,有孃家,怕什麼呢”素宛勸道。
“你說得對,世人都是這麼過來的。”陳芷苦笑道,“心中總有不忿。”
“也有不是這樣的。”素宛看出了陳芷的苦悶,絞盡腦汁勸道:“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就是,二少夫人都生了兩個兒子了,二公子身邊還乾乾淨淨的,連一個通房都沒有,還有老國公,梁國公世子都是。”
突然而來的震動,撕碎了盛夏清晨的溫暖。
箭雨襲來,馬車被射成了蜂窩,好在榆木堅硬,素宛與陳芷並無大礙。
不知誰大喊了一句:“保護夫人。”四周都是拔劍聲。
有人急促地敲陳芷的馬車:“夫人,快下車,有刺客。”素宛拿出兩件披風,二人兜頭披上,跳下了馬車。
陳芷迅速環視了一眼,黑衣刺客用滾木做先鋒,藉着箭雨的威勢,從四周殺了出來。陳芷這邊的馬被滾木嚇到,失了先機,兼之刺客人數衆多,又有陳芷和素宛兩個不會武功的拖累,頓時處於下風。
“分頭走。”陳芷沉聲對素宛說,二人裹着披風,頭也不回地往外衝了。
“分頭追。”說話的是在刺客首領,邊砍殺,還不忘指揮。
陳芷耳邊的風呼呼作響,不知疲倦地向前衝,前邊是茂密的樹林,枝葉駁雜,石頭很多。陳芷被絆了一跤,刀光從頭頂閃過,死神的陰影籠罩着陳芷。
刺客一刀沒成,砍在了樹上,不由分說一刀又向陳芷刺去,另一隻手向天一揚,一個東西脫手而出。
“吾命休矣。”陳芷緊緊捂住臉,嚇得一動不動,好一會兒,想象中的疼痛也沒有挨在身上,陳芷張開一道縫。
殺手當胸一劍洞穿,生生被釘在樹上。
“縣主沒事吧”少年匆匆而來,微微俯身,如星如炬。
陳芷搖搖頭,還沒有站起來,又被易寧一把撲倒在地上。
三把袖箭釘在地上,又快又恨,若不是易寧,陳芷的命只怕已經交代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