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大漠的月亮這麼圓。”趙嬈望着天空的月亮，“程錚跟我說過大漠的風光，還說以後要帶我來，如今我來了，他卻不在了。”
“我聽說人死後並不是真的離開了，只要這世上有他牽掛的人，他一定會換另外一種方式守護着。”趙湘走了過去，將手中的藥碗拿給趙嬈，“說不定程大人如今就在天邊看着你和這個孩子。”
趙嬈微微一笑，從趙湘手裏接過，一口將安胎藥給喝了，“你可以不用跟來的，你孩子還那麼小。”
“有老夫人帶着，我能放心。”趙湘笑道。
“明天就到沙九城了。”趙嬈眸色冷凝，“陸夭夭已經在路上。”
趙湘說，“水一琛只給她一萬兵力，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抓到陸夭夭之後，不要殺她，我要親自動手。”趙嬈冷冷地說。
“鎮國侯會知道的。”趙湘說，“時候不早，您先休息吧。”
“嗯。”趙嬈輕輕頷首，她要好好休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她要將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
趙湘扶着趙嬈的手走向牀榻，看到桌面上放着幾封沒有開封的信，“寧兒又來信了？”
“拿去燒了。”趙嬈的聲音驟然一冷。
“不看看她說什麼嗎？”趙湘低聲問，畢竟是妹妹，難道真的要成爲仇人。
“我不想恨她。”趙嬈在牀榻坐了下來，“但程錚的死始終因她而起，讓她永遠都不要回齊國，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只當沒有她這個妹妹。”
趙湘替她揉着肩膀，她知道趙嬈此時心中充滿仇恨，即使她明知道這件事跟趙寧沒有關係，她還是會怨恨趙寧，可趙寧難道不無辜嗎？
如果不是宋弘敖將趙寧救走，如今趙寧可能已經死了。
“我知道他抓了趙寧不對，不該將她軟禁起來，他不會傷害趙寧的，那是我的妹妹，我相信他會有分寸。”趙嬈望着帳幔低聲地說着，“陸夭夭殺他，是想要削弱齊國的勢力罷了。”
在程錚的心目中，他只有趙嬈纔是最重要的，對趙寧絕對不會有分寸。
這點趙湘比趙嬈更清楚，趙嬈如今是一葉障目，根本不願意相信程錚會傷害趙寧。
“既然你想斷了姐妹情，那就看看趙寧說什麼。”趙湘低聲說，“我念給你聽。”
“不，我知道她要說什麼。”趙嬈淡淡地說，“我不想聽。”
趙湘輕輕頷首，“好，我把信拿去燒了，您好好休息。”
“嗯。”趙嬈閉上眼睛，很快就要見到仇人，她更加要好好休息。
拿起桌面上的信，趙湘只留下一盞油燈，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回到自己的屋子，她纔將信打開看了一遍。
趙寧在信中說了被軟禁在地牢時的痛苦，還有她差點流產的危險，程錚並沒有因爲她是趙嬈的妹妹而心軟，他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大姐，程錚的死傷害了你，如果我死了，阿沂肯定會承受同樣的痛苦，請您不要怨恨陸夭夭，您恨我吧，這件事是因我而起，不要牽連他人……”
嘆息了一聲，覺得趙寧想得太簡單，趙嬈如今不殺了陸夭夭，是不可能會解開心中的仇恨。
叩叩——
聽到敲門聲，趙湘將信都收了起來。
“何人？”趙湘開口問道，走上前去開門。
來找趙湘的人是宋弘敖。
“大伯，可有事？”趙湘問。
“陸夭夭已經到百里洲，我們明日就到沙九城了。”宋弘敖說，“你勸一勸陛下，讓我先去見陸夭夭。”
趙湘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你想去見陸夭夭？爲什麼？”
“如果能夠不交戰，不管對誰都好。”宋弘敖低聲說道。
“那是不可能的！”趙湘搖了搖頭，“陛下不殺陸夭夭，是不會罷休的。”
宋弘敖深吸了一口氣，“有沒有辦法解開陛下心中的怨恨？”
“讓程錚復活。”趙湘說，“否則沒有其他辦法了。”
“不管怎樣，先勸勸陛下。”宋弘敖說。
“我會盡量的，大伯，您有信心打勝仗嗎？”趙湘問。
宋弘敖自嘲一笑，“對手是墨容湛和陸夭夭，連先帝都對陸夭夭無可奈何，你覺得我們勝算多大？”
“那陸夭夭究竟有什麼本領，居然讓父皇對她……”趙湘遮住自己的嘴，知道說出來的話有多大逆不道。
“日後見到你就知道。”宋弘敖低聲說。
趙湘看了宋弘敖一眼，“我明白了。”
……
……
在葉蓁他們到達百里洲的同時，趙嬈也到沙九城，望着城牆外面的沙漠，她想象着程錚就在身邊，“程錚，你看着，我馬上就能爲你報仇了。”
“陛下。”凌堅走到趙嬈的身後。
“陸夭夭在百里洲了嗎？”趙嬈沉聲問。
凌堅輕輕點頭，“今天早上已經到了，陛下，聽說您先讓鎮國侯去見陸夭夭。”
“宋弘敖不死心，就讓他去跟陸夭夭見面吧，斷了念想，纔會好好打仗。”她深愛着程錚，知道對一個人動情是什麼樣子的，宋弘敖和趙雍一樣，都喜歡上陸夭夭，只是他掩藏得更好，如果不是陸夭夭失蹤四年再重新出現，宋弘敖大概都沒察覺到自己的心思。
“那我們留在百里洲的人……”凌堅擡眸看了趙嬈的背影一眼。
趙嬈沉聲說，“找機會，殺了墨容湛。”頓了一下，“還有陸夭夭的兒子。”
凌堅低下頭，“是。”
雖然程錚死了，可他留下許多人給她，就如暗藏在各處的影衛殺手。
她一定要陸夭夭痛失所愛，讓感受到自己的心情。
“這件事不要讓鎮國侯和二公主知曉。”趙嬈淡聲地命令。
“是，陛下。”凌堅應着。
趙嬈再看一眼大漠，轉身走下城牆，在牆角遇到來尋她的趙湘。
“大姐……”趙湘無奈地看她。
“我馬上就回去喝安胎藥。”趙嬈含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