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有人就透過血污認出了這是誰的頭顱。
幾個致仕的老臣發出了驚呼:“李相公”
這赫然是現任內閣幾位相公之一,站在大宋朝堂最頂峯的人物,竟然連頭顱都被人砍了下來,還在地上滾落
一個老臣哇地噴了一口血出來,委頓在地,指着金鑾殿嘶聲高呼:“暴君”
“暴君啊”
這老臣一口氣沒有順上來,竟然怒目圓睜,活活氣死在宮門口
這一下子羣情譁然,諸多士子大哭着將頭顱和這具屍首收斂起來,然後擡着棺槨,踏破宮門,向着金鑾殿上擁去。
一邊走,一邊有大儒嚎啕大哭,口中唸唸有詞,俱是歷朝歷代對於昏君暴君的描述。
“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
“管絃喑啞,多於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du fu之心,日益驕固。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百姓怨望而諸侯有畔者,於是紂乃重刑辟,有砲格之法。而用費中爲政。費中善諛,好利,殷人弗親。紂又用惡來。惡來善毀讒,諸侯以此益疏。”
話語之間,赫然是已經將吳迪比作商紂王、秦始皇那樣的暴君。
又有老臣咬破手指,撕下衣服,在上面寫下血書,一條一條地痛陳吳迪罪狀。
“宦官干政。”
“違背祖訓。”
“殺戮士大夫。”
“殘暴不仁。”
“”
一羣人擡着棺槨來到金鑾殿之外,然後jing zuo在外面,黑壓壓的一片讀書人讓人看着心裏發慌,幾個老臣嘶聲高呼:“陛下”
“全天下的讀書人都看着呢”
“您今日任用宦官,殺戮士大夫,連內閣閣老都殺了,全天下的讀書人都等着您給我們一個交代呢”
“陛下,你是不是被這些閹人所迷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啊”
“只要您撥亂反正,勤修德政,我等自當爲國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啊”
士子們也喧囂了起來。
“陛下,求您快快廢了東西二廠,將這些閹人殺個精光,不允許他們再幹涉朝政。”
“求您快爲冤死的諸公行葬禮,收斂他們的屍骨,還他們一個體面啊”
“陛下,我老師平時爲人謙和,有古君子遺風,今日竟被閹人構陷,受此牢獄之災。求陛下快將天牢中的相公們放出,莫要再讓斯文掃地了”
“陛下啊,您若是一意孤行,那”
正在他們喧囂之時,吳迪身穿龍袍從大殿中走出,目光淡漠地看向他們。
“那就怎麼了”
一個士子咬牙大喝:“那你就是桀紂之君,大宋就要亡了,國將不國”
隨着這一聲高呼,人羣中又有人紛紛響應。
“桀紂之君”
“國將不國”
“桀紂之君”
“國將不國”
劉瑾等兩廠廠衛面上泛起冰冷的殺意,刷的一聲將染血的鋼刀拔出,陰冷的氣勢籠罩在衆多士子身上。
“放肆你等竟敢如此指責陛下”
幾個士子指着劉瑾,厲聲高喝:“閹人,休得猖狂”
“我輩讀書人讀聖賢之書,養浩然正氣,行的正坐得直,所作所爲皆是爲了國家。”
“你們這些閹黨矇蔽聖聽,禍亂朝廷,殺戮大臣,你們以爲能堵得住天下人悠悠之口爾曹必遺臭萬年,遭萬人唾罵,天下人無不欲食汝之肉飲汝之血”
吳迪揮了揮手,讓劉瑾等人讓開。
他俯視着金鑾殿下的衆多士子們,巨大的陰影將他們籠罩,如山的氣勢將士子們壓制住,竟一個字都不能再發出來。
“國將不國”吳迪緩緩道,然後哂笑一聲,“這個要亡的國,是誰的國”
他放聲大笑:“我看這要亡的這不是我的國,也不是老百姓的國,而是刑罰不加於士大夫之身,特權盡歸於士大夫之人,舉國上下對爾等頂禮膜拜的士大夫之國吧”
“我看是你們那些剝削百姓的特權將被剝奪,你們那些凌駕法律之上的地位將被清算,你們偷竊國家的財產將被追回,所以你們才這麼憤怒吧”
吳迪的目中閃爍着寒光,看向領着士子們前來的致仕老臣,冷笑一聲。
“你們來的倒是好。”
“盜竊國家財產,給國家造成巨大損失的蛀蟲已經清算了一批。既然你們這些致仕的老臣也都來了,那正好再來清算清算。”
“東廠西廠何在都給我拿下,點點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老臣家產”
“若查出毛病,一概依法查處。”
“那些剛被清理過的相公們,怕是寂寞的很,正缺人陪着他們哩全給我拿下,但有阻攔者,以謀反論處,殺無赦”
劉瑾潛藏在吳迪的陰影之中,聲音尖細:“臣遵旨”
“來人,把這幾個老東西拿下”
刷
得了吳迪的支持,兩廠的廠衛如同惡狼一樣殺入士子之中,鋼刀揮舞。
凡有阻攔者,他們毫不留情,一刀就將其砍倒在地。
頃刻間,下意識阻攔的士子就被砍死砍傷二十餘人,血流了一地,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嚇得衆人作鳥獸散,被廠衛和禁軍像趕鴨子一樣圍在一起。
領頭的老臣被抓了出來,吳迪冰冷的目光瞥了他們一眼,冷冷地道:“逼宮你們膽子倒是大,呵呵,拿下去,好好清算。”
幾個廠衛扒了他們的官服,直接拿他們往天牢壓去。
被圍起來的士子哭倒一片,指着吳迪大罵。
“昏君昏君”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吳迪目光淡漠,看向這羣士子,冷冷開口。
“讀了這麼多年的書,看來卻沒什麼用,都讀傻了。”
“國家養士百餘年,要的是能做事的士,可不是眼高於頂,只會寫幾首歪詩做幾篇滿是大道理的詞賦的腐儒。”
“平時袖手談心性,臨事一死報君恩”
“經濟、術算、科研、教育、吏治、地質、農業你們有哪一樣是懂的”
“呵呵,還等着科舉做官,舒舒服服的過官老爺的日子這官,你們不用當了。”
“你們也配當官”
吳迪對劉瑾道。
“這些人按非法ji hui、結爲朋黨的罪名辦了。該坐牢坐牢,該流放流放。”
“科舉這輩子他們都別想了。”
此話一出,士子登時暈厥過去大片。
剩下的人怒目圓睜,渾身發抖地看着吳迪,伸出手指竟說不出話,如同篩糠一樣抖了起來。
吳迪冷笑。
“怎麼,氣的都說不出話了”
“那有人要仿效要離,來白虹貫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