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落梅酒歌 >第2章承陽樓邸高朋坐,江湖瑣事但評說
    岳陽城內熙熙攘攘。

    繁華的街頭,小販店家爭相吆喝。主街上坐落着岳陽城內最大的酒樓承陽樓。這裏是富貴紈絝,江湖浪子的聚集之地。近日,這店裏住進一位常走江湖的說書先生,時不時在酒樓的正中間的位置上擺個道兒,說一說這江湖事,聊一聊這江兒女間的是是非非。這下了不得了。不僅文人騷客涌入進來,尋常百姓也是在店前徘徊,總想借陣東風能把那說書先生的話送進自己耳朵裏,好和別人在酒桌上也擺一擺這江湖事。

    主街老巷旁,一蜷縮在地的肥乞丐懷抱一暗huáng sè鐵棍,一身破舊不堪的藍色外衣露出黝黑的臂膀。街上少有好心人,從袖口排出幾個銅錢扔向乞丐面前的破瓦罐,銅錢觸碰瓦器發出聲叮啷啷的聲響,乞丐不致謝不言聲,只顧萎靡在牆角,但雙眼緊盯着斜對角的酒樓。

    只聽啪得一聲,驚堂木已撂置桌上。酒樓聽書的人雖多但此時全場鴉雀無聲。那說書漢子只是不惑之年,但好像江湖中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沒有他不知道的。

    他輕咳一聲,緩緩打開紙扇,“諸位最近江湖中發生一事,此事叫說書的聽來真是氣憤”

    周圍人羣忙問何事。

    那說書人輕哼一聲道“君子何嘗去小人,小人如草去還生卑鄙小人在江湖裏總是有的。但是,可以爲一己私利而對結義兄弟痛下shā shou之徒,該不該天打雷劈呢”說書人橫眉憤愾,雙目如電,在人羣中掃過一眼,聽到周遭不少激昂之詞心中大是寬慰,朗聲道,“鶴青竹老前輩乃是武林中響噹噹的大人物年輕時憑藉一柄“竹劍”劍斬八方知命之年獲冶陽子所煉兵刃長霄,因此劍太過戾氣,鶴佬用烏金包裹並立誓,萬不得已絕不出鞘。”

    衆人這才曉得這事是和鶴翁有關了。只是那老人家常年住在離這不遠的五龍山上,老前輩會有什麼不測

    說書人不理會交頭接耳之聲,接着說道。“一十六年前,那是梅蘭竹菊名望鼎盛之時。雖然結義四人年紀相差甚遠,但是江湖兒女江湖做派也不理會這世俗歪理。梅秉傑爲人俠義,鶴青竹武功卓絕,鞠紹一強於智謀。更傳聞這朵“暗菊”曾求三位哥哥,將來和他兒子兄弟相稱。雖然荒誕不經,但是其中因由也只有他們清楚。不過,這陶蘭之陶老二,卻當真是,真是。。。”

    說書人很巧妙的在此時出現停頓。果不其然周圍人羣大肆追問,這陶老爺到底如何了

    說書人不緊不慢,臉上帶着冷笑,“梅大爺過世前曾交予鶴翁一信物,不知諸位聽聞過沒有”人羣再次追問,給什麼東西了“梅莊的祕密,一個關於梅家上下二十四口爲何一夜之間蒸發掉的祕密”此時說書人甚是激動,“這次鶴翁受十六年前的承諾而下山,不料在途中被陶蘭之聯合鞠紹一之子鞠歡設伏現在,只怕,只怕。”

    說書漢子作出惋惜狀。周圍人羣亂哄哄的開始議論開來。漢子理了理衣衫,合併紙扇,繞過紅木長桌子來到人前,對着周圍人羣拜了三拜,振聲說道,“說書的不過一介布衣,只是耳朵靈敏些。當年暗菊老兒爲何死在梅莊,江湖上早就流言四起。鞠邵一爲人俠義不假,但最近聽聞此朵暗菊曾和梅秉傑的夫人有染。故而死於梅莊。哎江湖裏的那點風雨,總是在夜裏隨着門窗敲打闖進在下雙耳。至於是非對錯在下絕不敢斷言。望諸位心眼明鏡。”

    話音剛落,酒樓茶桌一角發出一聲嗤笑,“聽了些風雨就敢在人前嚷嚷。江湖裏的血雨腥風多半就是你這些呈口舌之徒挑弄出的罷。”

    衆人轉頭望去,卻見一年輕人慵懶的坐在桌前。右手端着茶杯送至鼻口,嗅了嗅杯中的香茶,微笑的點了點頭,“這樓裏雖說都是一些酒囊飯袋,但是這茶卻是ji pin。”

    說書漢子見他一身青衫,舉止甚是儒雅。

    “未請教”

    “請教什麼”那年輕人淡淡的說,“你會去義莊回答死人的問題嗎”

    啪的一聲響的甚是乾脆,說書人哀嚎一聲,掩面而倒。衆人這才瞧見適才那年輕人手中茶杯不知何時已經離手,現在正碎成幾瓣散落在說書人跟前。不待衆人驚呼,一道寒光劃過,劍鋒已直至說書人喉嚨。此時那說書人早沒了剛剛的義憤填膺,眼神裏流露出的驚恐像是見了活閻王。劍已經很快,但那根暗huáng sè鐵棍更快就在離那喉嚨還有幾寸時,斜上方插來的棍子擋避了劍鋒一招不中,年輕人顯然有些驚訝,迴轉身形,長劍歸鞘。衆人瞧見長劍舞出的劍花甚是好看,但無人敢拍手叫好。

    一個髒兮兮的老乞丐站在了說書人跟前,惡狠狠地盯着年輕人手中的長劍,而那年輕人也上下打量着他。

    “鞠歡鶴翁的劍爲何會在你手上”老乞丐滿腔怒火。而看熱鬧的人羣出現sāo luàn。一邊涌出酒樓,一邊高聲吶喊,鞠歡來了,那個shā rén不眨眼的鞠歡來了霎時間原本高朋滿座的承陽樓人去樓空。酒桌間橫了幾條長凳,一老一少對立而站。滿臉鮮血的說書人知道面前這人就是鞠歡,嚇得魂飛魄散,不敢擡頭。

    被老乞丐這麼一問,鞠歡擡起左手握着的長劍沉默了一會兒,想罷嗤笑一聲將劍退至胸前。冷冷的說道,“有能者得之”

    “好好一句有能者得之”老乞丐怒火中燒,“那你看看你能不能得到老夫手中的罄竹棍”老乞丐身形晃動,鐵棍隨身行而出,力點鞠歡面門鞠歡暗道,剛剛這老叫花子一招就散盡我的劍鋒,絕非等閒之輩。又說自己手裏的是罄竹棍,莫非是南塘的竺頃之想罷抽身而退避開棍風,利刃出鞘於老乞丐戰成一團。

    鞠歡劍法輕靈,劍招極快。本想借着這老不死的年邁體弱攻他個措手不及,然後再挑出破綻制敵取勝。不料相鬥幾十回合,鞠歡的長劍始終不能近那老叫花子周身。那老乞丐的罄竹棍隨名爲“竹”實際是西域精鐵而煉,成竹節狀。鞠歡手中的劍雖爲削鐵如泥的利刃,但一時之間還是拿這鐵棒無辦法。

    鞠歡原本還道這老頭子是江湖愛管閒事之人,聽說書人說得自己做了違背俠義之事殺了自己揚名立萬。不想卻是這個老傢伙。縱使自己百餘招能勝他,可剛剛那個說書的口口聲聲說三哥的寶貝在我這裏,江湖裏總是不免見財起意之人,如果起了歹意一擁而上卻要喫虧。

    想罷猛攻三招,劍鋒避開鐵棍直擊竺頃之面龐。竺頃之橫過兵器擋過三招。不料鞠歡三招過後並不急於再下shā shou,而是將地上一板凳踢向過來。趁竺頃之將板凳劈爲兩半之際,劍影浮聲,轉瞬間就向那說書先生刺出一劍。竺頃之暗喝一聲這小子身法真是了得。飛身來救這不幹事的說書漢子。那說書人見長劍要刺到自己,慌亂間爬到桌底並不住口的喊道,“饒命啊鞠爺爺饒命啊”

    竺頃之方纔見這說書漢子正義凜然,而此刻抱頭鼠竄不成樣子。暗暗嘆口氣,江湖裏欺世盜名之輩數不勝數。竺頃之鐵棍剛到,卻沒能匯到鞠歡的劍鋒,一時不知其意。他急於讓那漢子離開此地,好和鞠歡那小雜種一決勝負,伸手掀翻說書漢子的方桌將他從桌下提了出來。誰承想這提才發現這漢子的下身一片狼藉,尿得滿褲子。竺頃之不僅好笑,但大敵當前,不得容他分心片刻。他回過身來,還哪有鞠歡身影。

    “哼小畜生跑得還真快”,竺頃之嘴上雖這麼說。但是單打獨鬥實在沒把握能zhi fu鞠歡。竺頃之望向堂內地上散落的桌椅板凳,一遍遍回想剛剛鞠歡的劍招,忽然“咦”了一聲。然後又走到鞠歡站的位置佇立不動。面上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不住口的喃喃道,“奇怪,奇怪,好生奇怪。”

    此時,說書漢子已經從驚嚇中緩過神來。呼的拜倒在地,對竺頃之道,“多些老英雄救命之恩,敢問老英雄尊姓大名”竺頃之輕哼一聲並不報家門,而是伸手將說書漢子又從地上提了起來,喝道,“我問你,鞠歡那小畜生聯合陶老二害鶴翁這件事,你是聽誰說的”說書漢子嚇了一跳,因爲竺頃之現在的樣子比鞠歡用劍刺他時還可怕。難怪鞠歡跑了,這老傢伙纔是要人命的怪物啊。竺頃之見他不答內力催進,那漢子登時堅持不住,顫巍巍的說道,“風波堂的消息,風波堂放出的消息“

    竺頃之放下說書人。心裏不住的盤算着,鶴佬和謝陽現在也沒了音信。是是非非到底如何還有鞠歡,一想到他竺頃之心裏就彆扭。看來有必要去五龍山上走一遭了。

    竺頃之穿過街道,來到那條小巷的後面。巷後的槐樹旁拴着一頭黃馬,黃馬見主人來前,不住的嘶鳴。竺傾之只覺奇怪,四遭巡視見那槐樹上用bi shou插着一封書信,展開信紙,只見上頭所寫內容,不禁眉頭緊鎖。“哎。”竺傾之嘆了口氣,拍拍馬背道,“有時也真羨慕你這畜生,世間紛擾不過你腹中飢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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