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李博羣在實驗了一下三個操控器的作用效果後，直升機就瞬間變得靈動起來，在超低空飛行狀態下，從容閃避地面上的樹木等障礙，絲毫不弱於楚漣駕駛時的姿態。
這很正常。
基因鎖+NZT，思維速度幾乎達到常人的十五倍，李博羣要是連這麼簡單的飛行控制都掌握不好，可以拉開艙門跳下去了。
就連楚漣忘記說的氮氣加速控制也被他摸索出來，很簡單，只要把控制飛機前進的控制桿推到底就行，補充氮氣的時候它又會自動回彈。
直升機動靜很大。
正在執行搜索任務的地面部隊，自然發現了這架來歷不明的武裝直升機，只是他們沒有攔截空中目標的手段，又不敢擅自開火，只能向上級請示彙報，眼睜睜看着它揚長而去。
一路上，李博羣一言不發，雖然暫時脫離危險，但是他的心情十分糟糕。
與軍隊正面接觸，這是他一直以來極力想避免的事情，今晚發生了。
以他們這個團隊展現出的強大戰力，必然會引起國家的警惕，繼續留下來，哪怕不被圍剿，恐怕也要受到重點關注。
所以他纔會果斷做出決定，今夜就舉團出國。
“這些該死的空軍，惡魔肆虐的時候見不到蹤影，等我們經過艱苦的戰鬥擊敗惡魔，他們倒是立刻出來清理戰場補刀。”
程錦注視着遠方兇險的戰機格鬥場面，狠狠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憤憤罵道。
心情不爽，徐冰那把破刀又動個不停，一副要跑路的樣子，被程錦當做泄憤的對象，一腳死死踩住。
太刀拼命掙扎，但是此刻沒人在乎它。
“自我們成爲異能者的那一天起，就等於踏上了一條不歸路，舉世皆敵。”李博羣聞言幽幽嘆了一句。
在他眼中，陌生異能者、人類軍隊、冥冥中的“觀察者”、尚未出世的“天災怪物”……全部都是敵人，沒有一個可以成爲盟友。
在這亂世中，真正能夠依靠的，只有同一個團隊的戰友。
直升機很快就來到約定好的地點，這裏是一處開採完畢的煤礦遺址，四周羣山環繞，非常適合直升機隱藏。
飛機降落不一會兒，衆人就見山路上有一輛吉普車高速駛來，是錢浩文。
李博羣之所以讓他開車過來，主要是怕直升機萬一墜毀，好歹有個跑路的交通工具。
現在一切順利，自然不必駕車跑路。
由程錦動手，使用蠻力將吉普車推入礦井，清理掉痕跡之後，錢浩文和小男孩也上了飛機，和李大雄一起擠在後面的貨艙裏。
“楚漣，不要手下留情，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務是脫離戰場！”
當直升機再次升空，李博羣對着無線電不斷重複這句話。
楚漣正處於第三人稱視角，直到他重複了二十多次，才收到迴音。
“我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們沒有想殺我，而是在研究我這架飛機……”楚漣用怪異的語氣說道。
被當做小白鼠研究的滋味可不好受。
李博羣沒有覺得意外，直接回應道：“不怕，就算被他們摸清底細也沒關係，反正他們的手伸不到國外，而且後面還有‘天災怪物’等着呢……不說這個了，你脫離戰場之後，在南方邊境如下地點與我們匯合。”
“收到！”
楚漣一直沒有主動發起進攻，在被空軍壓制的這段時間，心裏也是早就憋了一團火氣。
既然不用留情……
那就轟轟烈烈地幹一場！
因爲楚漣之前的不開火策略，南部戰區空軍的戰鬥機離得很近，飛行員接到上級命令，要摸清摸透這架戰鬥機的性能和來歷，在發射導彈試探一陣之後，就與敵機並駕齊驅，包圍在中間，認真觀察。
U7-掠奪者正在平穩飛行，突然做出劇烈的翻滾動作，然後使用氮氣加速。
周圍戰機嚇了一跳，飛行員們本能地做出戰術規避動作。
但是已經晚了！
因爲U7-掠奪者在翻滾的同時，機翼下方的六枚集束炸彈分出“分身”，在慣性作用下猛地甩向四周。
轟！轟！
兩架倒黴的戰鬥機被炸彈擊中，當場就在空中爆成一團煙花，座椅拖着長長的火焰噴射而出，飛行員頂着降落傘隨風飄落。
“報告基地，這裏是0233，兩架殲十被敵機擊落，請求開火！”
“兩名飛行員成功彈射。”
“不要開火，重複，不要開火，請返回基地，完畢。”
“收到指示！”
飛行員的聲音帶着怒氣，非常不理解上級的腦子裏面在想什麼，兩架軍機被擊落，居然什麼都不做，灰溜溜地返回基地？
不過他也只能按照指令行動。
編隊剩餘的七架戰鬥機遠離U7-掠奪者，重新組成編隊，掉頭離開。
楚漣見狀，緊繃的心絃終於鬆了下來，她之前的打算是逼退周圍戰機，然後展開貼地飛行，利用下方連綿不絕的山丘甩掉敵機。
在這種山區地形超低空飛行，比拼的是飛機的機動性能，速度太快反而容易出事故。
而機動性，無疑是U7-掠奪者的強項。
現在軍機莫名奇妙離開，自然是再好不過的結果，楚漣連忙控制飛機降低高度，藉着山勢掩護，一路向着南方飛去。
李博羣在得知楚漣的經歷之後，臉上的陰霾消散了不少，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
“混蛋，你怎麼笑得出來！”程錦正爲楚漣的安危揪心呢，見他這個罪魁禍首竟敢發笑，劈頭蓋臉就開始痛罵。
要不是顧忌李博羣正在駕駛飛機，能一拳打到他臉上去。
“白癡，知道空軍爲什麼放過楚漣嗎？”李博羣沒好氣地問道。
“我怎麼知道！莫非是楚家爲她求情？”程錦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個問題別說他不理解，那幫戰機飛行員也不理解，甚至做好了犧牲準備的楚漣本人也同樣感到不可思議。
“說你是白癡還不服，這種惡劣的事情莫說楚家，一號首長也保不下她。這次其實有三個原因。”
李博羣這句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都豎着耳朵聽。
“第一，決策者考慮到楚漣對付惡魔的功績，選擇對她手下留情，畢竟替國家解決了一個天大的危機；”
“第二，決策者想以她的例子作爲典型，向其他聰明的異能者展示一種態度，如果他們幫忙對付怪物，不用擔心國家在背後捅刀子；”
“第三，決策者無法分辨召喚飛機的異能者是誰，擔心她的同夥報復，用無限火力的轟炸機空襲帝都等大城市，造成嚴重死傷……隱藏的意思就是，我們的實力已經對國家造成了某種程度的威懾，主要得益於楚漣的能力可以繞過‘第一面牆’。”
除了螺旋槳的轟鳴，機艙裏鴉雀無聲。
一夥人聽得頭皮發麻，沒想到這件事背後竟然隱藏着這麼多彎彎繞繞。
“啊？竟然是這樣的原因？”楚漣在無線電裏驚呼。
“這就是政治，在每一次抉擇中平衡風險和利益，做出這次決策的領導，是一位合格的政治家。”李博羣嘆道。
他之前一直擔心遇到那種沒有政治智慧，依靠阿諛奉承爬上位的草包決策者，上來二話不說直接用導彈雨對付轟炸機。
就像之前下令在市區發動空襲的腦殘，看似彰顯了國家和軍隊的力量，其實煞筆到了極點。
換李博羣來決策，他會圈出一片合適的戰場，疏散安置該區域的居民，然後投放國家隊奪取輻射源，同時拉攏一些異能小隊，打擊肆無忌憚的的散人，建立起某種程度的黑暗世界秩序，至少形成一種默契，養精蓄銳，等待“天災怪物”降臨。
而空襲能得到什麼？
一片廢墟，以及異能者對國家的怨恨？
到時候好了，國家隊頂在前面對付“天災怪物”，民間異能者反過來躲在後面捅刀子，都是不死不休的敵人嘛！
前後風格對比，李博羣得出一個結論。
墨陽市真正的一把手，恐怕在惡魔出現之後就易主了，換了一隻老謀深算的老狐狸。
“這是墨陽市異能者之福，他們應該不會像我之前想象的那樣，在接下來的幾周內被清洗一空，這隻老狐狸肯定指望着用異能者去對付‘天災怪物’。”李博羣緩緩說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只知道你說法前後矛盾，我們現在到底還要不要跑路去國外啊？”程錦嚷嚷道。
“白癡……當然要去，墨陽市的異能者今晚損失慘重，咱們正好去國外補充一些輻射源，一直內鬥可不是什麼好事。”李博羣猛地一推控制桿，武裝直升機頓時全速向南方前進。
兩架飛機一前一後，一路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