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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8章 自承殺孽

    猝不及防間,船腹處木屑橫飛,鐵渣四濺,竟是被困鎖住的十數人同聚元功,只在一剎那間便將船體破壞,逃出生天

    船身進水之後逐漸傾斜,一段並不很長的反應時間後,舵手房裏一片驚叫

    不同於被置換掉的那些侍弄飲食的侍者,負責航船的舵手們卻還是原來的那一撥人,大概是月笙率領的銀衣武士裏實在沒有會開船的至於他們爲什麼選擇這個時候動手,其一是先前他們的少司命還沒有玩夠,其二,就是有個少年這幾日總是親自下廚,莫非是對他們產生了懷疑於是一次並不怎麼成功的“奇襲”,就這麼發生了。

    好在,他們毀船的行徑,總算是掰回了一成。

    武士們一經逃脫,紛紛升上半空,乍看便似一圈盯緊獵物的禿鷹。寧顥知道自己在此也是多餘,一把將清歡塞入衣襟,瞅準時機便往舵手房衝去。許多人的衣衫都還凌亂着,寧顥安撫住他們,要求儘量延長沉船時間。

    這之後,寧顥便站在舵手房外,向着事發地一直眺望着。清歡趴在她的襟口,也萬分緊張地隨了她一起張望。

    另一端。

    流韶、點漆、天暮,三劍一齊出鞘,戰事一觸即發。氣氛緊張得,寂流剛剛都沒顧上吐槽寧顥,她不是說這羅網是什麼精鋼打造,百鍊不摧的麼怎麼說毀就毀了

    “小遠。”城遙依舊笑望住月無瑕,“你是要站在哪一邊呢”

    “當然是站在你這邊了,哥哥。”月無瑕笑道,“我是如此愛你,又怎捨得你死在別人的手裏”

    “原來如此,看來你功體並未被鎖”

    “是啊。”月無瑕點頭,“你們都說我修煉的是邪功了,既是邪功,筋絡方位自然也與你們不同,豈是說鎖就鎖”

    言方盡,森然骨鐮出現在手。旭日之下,依舊閃耀冷月清輝。

    半空中的十數武士收到信號,長刀劃空而出,齊向獵物圈中的三人飛撲

    城遙以一個遠快於旁人的速度突出包圍,劍鋒直取月無瑕。月無瑕足尖一點,骨鐮杵地,身形已在三丈開外。城遙卻似如影隨形,彷彿清風颳掠至他身畔,交睫一隙倒提流韶。

    月無瑕眼睜睜地看着那玉白劍柄離自己越來越近,卻不知是對方速度當真變慢,還是自己的思維已變得遲滯。腳下一軟,竟險些站立不住。

    城遙的劍柄已敲在了他的後頸,月無瑕瞬時栽倒下去。

    城遙搶先一步,將他扶在手中,微笑道:“你的功體雖然特殊,但這來自公子卿的軟骨丹,看來也非是無用呢。”

    月無瑕軟倒在他的懷裏,笑了起來,那笑容竟與他一樣暢快。

    “對了,小遠,”城遙道,“你再不讓他們住手,他們可就要死光了呢。”

    “沒關係的,哥哥。”月無瑕笑得很虛弱,目光中卻透出奇詭,“幾條狗而已,死不足惜。就當是給二位哥哥找些樂子吧。殺人,可是一件有着無盡樂趣的事情呢。”

    城遙面上的笑容,終於有些掛不太住。無關其他,他只是顧惜寂流與雲逍。

    在他們成長的這不足二十年的時間裏,打過架,殺過妖,靠武力碾壓過別人,也幫助過人,卻還從未殺過人,哪怕敵人。

    但他們不殺人,人卻要殺他們。寂流與雲逍兩人的面色,都越來越不好看。

    月無瑕被城遙甩在地上,面上笑容卻依舊恣肆酣暢。傷敵八百,自損三千,他顯然是極其樂意做這一類的事情。

    城遙目投場中,不再看他。眼鋒一凜,目中殺機涌現。袍袖輕拂間,沛然華光如泉奔涌,玉漱琴懸空現世。流韶鋒芒隨之一閃,少年中指至陽之血汩汩而出,滴灑琴絃之上。雙手彈撥間,琴絃上飛射而出不下十餘血箭,瞬忽洞穿那十餘勇士的咽喉,一擊斃命

    萬想不到他竟甘願自承殺孽,無論月無瑕,還是寂流、雲逍,都有一瞬間的呆怔。

    城遙自己卻也爲這極招反噬,身形一滯,胸口悶痛無比。寂流、雲逍長劍還鞘,都在最短時間內搶上前來,將他扶在手中。

    寂流雙目之中,十分罕見地氾濫起疼痛情緒,“這些人我與雲逍一下子就能解決,你何必要多管閒事”

    “你不要再說大話了。”城遙笑笑,看向月無瑕,“我弟弟做下的壞事,我當然要爲他承擔後果。”

    月無瑕骨鐮沉重杵地,聞言大怒,“你竟敢爲了這兩個人,做到如此地步我不允許不允許”

    “不允許”城遙走近他,脣邊噙着一縷薄冰般的冷笑,慢慢地蹲在了他的身前。

    月無瑕面上已無笑意,似一頭陷入癲狂的兇獸般,怒視着城遙。

    城遙手腕一轉,便往他腕間探去。

    月無瑕躲閃無力,但覺指間一滑,掌中骨鐮已被城遙奪去。

    城遙卻未看那器物一眼,徑直將其拋入海中,重物入海的浪濤聲隨之傳來,一瞬便被黑暗滾濤吞沒。

    “父親的曜劍,我看你用得十分順手。以後,你便改用劍吧。”他十分冷淡地看着月無瑕。

    月無瑕短暫一愣,不怒反笑。

    “親愛的哥哥,你做事情果然利落,讓弟弟我刮目相看呢。”月無瑕笑道,“只不過,我一直這麼乖巧地待在你身邊,你卻在我未察時,餵我喫下那什麼軟骨丹,實在是令人傷心啊。”

    “你乖巧個屁啊”寂流打斷他,“想當初在金烏鎮,就是你運功紓解開月笙的筋脈,放走了他,你以爲我們不知道啊”

    月無瑕面上疑惑再現,“你們是怎麼知道的胡亂冤枉人,可不好哦”

    “就說你書讀得少,你還不信你以爲我當初是隨手一扔,把月笙扔在了塗方衍徽的房間裏太年輕了吧,少年”寂流說話時,滿滿的全是優越感,頗有一種學霸附體的架勢,“塗方衍徽體內的金剛伏魔獅,就算宿主睡着了,也能在事後,自它記憶裏讀取出過去十二個時辰發生的事情哼”

    “好了,小流。”城遙說着,扶起月無瑕,又往他嘴裏塞入一顆藥丸去,入口即化。

    “幹嘛,我沒說錯啊”寂流頗爲無辜。

    “你再說下去,船就要沉了。”雲逍道。

    月無瑕面上露出驚恐,看向城遙,“你又給我吃了什麼”

    “軟骨丹的解藥。”

    “你不怕我再搗亂”

    “如果你自信能夠以一敵三,大可一試。”三個少年一起回答他。不同的,是城遙用的是話語,寂流用的是表情,雲逍用的則是眼神。

    談話,在月無瑕飽含不滿的哼聲中結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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