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匪剛剛聽到張文勉在哪裏咋咋呼呼的時候就刻意走遠了距離。
他對這個張文勉完全沒好感,要不是這個廢物少爺,他們至於死了四個兄弟嗎。
另一方面,他剛剛知道也知道那個少爺要跟對方說一些“臨終告別”。
他很理智地跑的更遠了,深怕聽到不該聽到的東西。
現在見張文勉這麼六神無主,馬匪更加鄙視這個軟腳蝦了。
他沒好氣的哼道:“不死正常人從這裏跌下去都是個死,何況他還流了這麼多血。”
馬匪用刀尖指了指地面,剛剛孫奕留下的血跡。
殺人張文勉缺乏經驗,但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道理他卻是懂得。
他要馬匪趕緊去找弟兄,到河裏把他哥的屍身給撈起來。
誰知馬匪壓根不聽他的,馬匪走到自己幾個倒在血泊中的兄弟身邊,默然無語。
他靜靜的把屍身整理了一下,擺的整整齊齊的。
然後他抱起一個就像往林外走去。給兄弟們收屍,這個也是山寨裏面的規矩。
大家漂泊在外,求得就是一個落葉歸根。至於那個小少爺要撈什麼死人,那就讓他自己下水撈吧。
張文勉看對方完全不搭理自己的意思,這纔想到自己身邊這些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他只望着悠悠的江水出神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就幫着強盜收屍去了。
他現在只期望得到馬匪的幫助,一會兒再去撈屍體。
孫奕臨死前最後的念頭就是他要自盡。
他看周圍實在沒有什麼石頭,而他也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來個什麼碰頭自斃了。
他只記得身後是個懸崖,如果他滾下去,應該就會死了。
所以他奮起最後的一絲力氣向後滾去。
身體騰空的剎那,孫奕本能的驚醒了一瞬,可也就是一瞬,緊接着就感覺身體一涼,然後就人事不知了。
他先是感覺身體越來越涼,但慢慢的又覺得身體慢慢發起熱來。
他彷彿做了一個夢,念頭一個跟着一個。
他終於想起來爲什麼自己要自盡了,他不能讓張文勉殺了自己。
因爲張文勉現在還擔不起殺人的負擔。
如果讓張文勉現在親手殺了自己,要麼他會從此走向內心無限的自責,要麼他就會更加肆無忌憚。
那他再殺的人就會無所挑選,只要擋住了他繼承張家道路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那張晉宋夫婦也就危險了。這種偏執的少年,只要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會停下。
所以他必須要自盡,這樣張文勉僅僅是錯手傷了自己的大哥。
他大哥是自己自殺的,這樣張文勉就會收斂,對於殺人有更多的恐懼。
現在孫奕眼看就是不活了,張文勤這個兒子,孫奕看來是沒辦法給張家帶回去了。
那就努力讓張家的另一個兒子張文勉回去吧。
只要張文勉能夠正常的回到家中,張晉宋夫婦也還算是有子在身邊。
希望自己這塊心病一去,張文勉能夠正常的孝敬父母吧。
自己本來就是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的人,他的出現了打亂了張家的安排,更引起了張文勉的殺心。
因爲他的出現,帶個這個家庭太多的傷害了,他如果現在可以用自己的離去,讓張家走回正常的道路,那麼他又何惜此身。
他雖然死了,但他死的有價值。
如果他現在安安靜靜的死了,那麼他不僅對張家有個交代,對自己未必也不是一個解脫。
這次穿越對他的負擔真的是太重了。
他也希望真有個陰間,這樣他能夠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
安靜的在世界的盡頭等待自己熟悉的親人。
至於秦錦珊對他的恨,對他的狠,他全然沒有在意,不過是一個任性的丫頭罷了。
他在夢裏似乎哭了,他想到了自己曾經的戀人,想到了自己曾經的父母。他甚至還想起來自己北方老家的房子,想起來自己的童年。
他想起了以前在學校裏,經常在下課的十分鐘跟小夥伴玩抓人的遊戲,他跑的很快,總是能抓住小夥伴。
爲了玩的時間長,他們總是儘快的上完廁所。
現在他就覺得膀胱鼓脹難受,但是廁所在哪裏。
孫奕在夢裏找了又找,怎麼都沒有找到。
急的他猶如困獸,正在彷徨間,不覺得就醒了。
他剛想睜開眼睛,才感覺嘴是這麼幹渴。他又慢慢的睜開眼睛,正看見一個男孩看着自己,看上去十幾歲的年紀。
屋裏很是壓抑,彷彿站起身來都會碰到屋頂,漆黑的房間中點着一根蠟燭,燈光昏暗。
孫奕舔了舔嘴脣說道:“水,水。”
小男孩笑了笑,遞過來一個水壺。孫奕咕咚咕咚的喝了個乾淨,他又問小孩道:“茅廁在哪裏,我想解手。”
男孩又笑了笑,從牀底下取出一個夜壺,遞給了孫奕,孫奕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急急的解決了內急,放下夜壺,簡單的掖了下下身。
跟小孩說了句:“感謝小兄弟了,我再睡會。”就自沉沉的睡了過去。
就在孫奕睡過去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個小姑娘興沖沖地跑到一個比較寬敞的房間說道:“小姐,您就救上來的那個人醒了。”
被稱爲小姐的女孩,年紀也是大約十七八左右。
穿着了一件淡綠色宮裝,梳流雲簪,肩若削成,腰若約素。正是西安李家的大小姐李舒微。
此刻她正眺望江面,聽到自己小丫鬟蘭蘭的話語她也不回頭,只是淡淡問道:“他可說了些什麼。”
蘭蘭回道:“他啊,什麼話都沒說,就喝了壺水,現在又睡了。
剛剛德亮跟我說的,現在德亮還在看着他呢。”
德亮剛剛還告訴蘭蘭說,那個大孩子一樣的人,尿了整整一個夜壺。
德亮剛剛捏着鼻子倒夜壺的時候還一邊走一邊說,真騷氣呢。只是這個事情就不方便跟小姐學了。
蘭蘭又不放心道:“大小姐,咱們真的就收留他嗎。他胸口上的傷,着實有些嚇人。”
李舒微淡淡說道:“既然救了人,當然就要等他康復。難道現在還把他丟下船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