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白骨已埋 >第三十五章——瀟瀟
    “微洛願爲各位獻舞,以平息此間爭端。”

    青庭移步,像是橫空平移一般,看不到她的身體有任何起伏,只有眼精的族者才能發現她身上的紅紗仿如活過來一般,幾息間那落地的長衣已經縮短到原來的一半,露出了那雙潔白無瑕的玉足。

    閣樓迴廊旁的鏤空護欄上的紅薔,毫無徵兆的縮小,像是一朵花生長的逆過程,花朵從盛開綻放再到收攏,最後莖幹連同着襯葉也一併收縮,這些原本雕刻在流心木上的死物,遇到青庭後彷彿活了過來。

    “小”

    木臨見青庭憑空踏出,這可是五層樓的高度,普通族者武技再高,墜落下去也會身毀靈滅,由於事發突然,木臨失聲喊道,他的身體已經是有所反應準備前行。

    但木臨很快發現他的擔心是多餘的,正要邁出的腳也停了下來,好在沒有族者發現他的舉動,因爲此時他們心繫青庭。

    當她邁出一步,閣樓上原本已經蜷縮的流心木化爲無數的細絲相互交錯,青庭所踩之處,細絲都會紋絡成一朵花,待她走過後,再悄然隱退。

    哪怕木臨自持心境平和,見到如此美景也不由心跳加快,青庭每移一步,都能帶着身上的衣物搖擺,那些精緻的紗線彷彿懂得這些觀看族者的心思,總能恰到好處的展現青庭的曼妙身姿。

    流心木的韌性極好,這百花念中空的地方,只要青庭願意,她都可輕移到達,每一個動作都極其優雅,卻又仿若時刻勾引着族者的心魄,如仙女下凡塵,純潔無瑕,又給族者一種能得到的希望。

    觀看的族者不由得口乾舌燥,滿杯的珍釀也無法使他們盡歡,總覺得心中有些失落,空蕩的地方想要些東西來填滿。

    木臨發現青庭腳踩的流心木更加的妖豔赤紅,他身後那些族者流出的血沒有了任何痕跡,仿如從未存在過。

    這座百花念是活物

    大多數族者都沒有觀察到這個現象,雲杉更是在一旁看的目不轉睛,哪裏有閒暇去注意這些

    青庭緩緩向下移步,裙襬時不時的隨風上楊,露出更多的肌膚,觀看的族者恨不得這沒來由的風更大一些

    木臨卻是不敢與青庭對視,他只有一種心境下才能不受對方的影響,那就是殺意已決,如今對方沒有任何惡意,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只得微微低首,目視前方的流心木絲,當他看到那一雙無暇的玉足出現在眼簾時,心也不由得沉了一下。

    木臨此時更加不敢妄動,因爲青庭就在他的身前,距離是如此之近,以至於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淡淡花香。

    “今夜在百花念中多有冒犯,微下願承。”

    木臨趁承錯期間後移兩步,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靈少英姿,微洛可請承恩樓上一聚”

    青庭微微欠身還禮,木臨此刻有些慌亂,這名洛香,他若是沒猜錯,定然是一名異能者,又名青庭,令他想起青峯部族,這種禮節他如何能受

    “微下擔不起上傾同輩之禮,上傾有請,晚輩不敢推辭。”

    木臨再還了一禮,便不再糾結,青庭若是異能者,她出來解決此間事端,那這第五層的承恩樓,裏面的主使者身份自然更不簡單。

    或許他可以趁着今夜,瞭解一下對方的目的,若是對整個計劃有所瞭解,他也不至於心裏沒底。

    “百花念此間收葉,還請各位明夜花開時再來。”

    青庭話語剛落,各個樓層中就有侍者出現,負責清場,至於那些傷殘的傭戰者,自然由其他傭戰者帶走,倒是雲杉愣在原地,仿如剛經歷了一場幻境。

    鏤空的星門雕刻的極其細緻,星河蔓延,磅礴又有質感,整個承恩樓層只有眼前這一間廂房,更是與此名相互映襯。

    木臨愈發的謹慎,郡城中勢力龐雜,他又不善於交際,唯恐失禮招惹事端。

    “微下青石鎮五級領兵衛木臨,進見尊上。”

    “請進。”

    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木臨甚至能想出這聲音的主使者定是久經風雪,才能如此淡薄。

    木臨只覺得身邊有族者在經過,方向是退出這間廂房,他從進來開始,便低首隻看着地面,上位者以這種方式接見他,他又不知對方是何身份,未經允許,見不得對方尊容。

    “不必如此拘束,我與你靈蹟相仿。”

    “領”

    對方聲音稚嫩卻有一種獨特的堅定,如今這廂房內只有木臨與這名還未謀面的主使者,對方又與他靈蹟相差無幾,木臨覺得壓力減輕了不少。

    “你至今都不敢看我,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未洛輕輕一笑,木臨會意,卻是不敢立刻擡首,也不清楚他現在是靦腆還是怯弱。

    未洛身穿星月袍,靜靜的把玩着手中的金盃,看着拜月在杯中一蕩一晃的波紋,見木臨朝她看來,也與其對視,青庭令木臨覺得驚豔,那這未洛給他的感覺卻是難以形容。

    未洛眼眸中映着星辰,這是一雙特殊的眼睛,木臨此前從未聽聞,也不曾見過,在她的眼眸裏仿若能看到那浩瀚宇宙中的星海,神祕又帶着些許親切。

    原來是未洛在對他笑,木臨這才覺得失禮,他不自覺的看的入神,正要承錯,又覺得不合時宜,如此一來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未曾想你竟會羞澀。”

    未洛回想着木臨比試時的狀態與現在截然不同,不經意間淺笑,她身裹神火降臨於世,同靈蹟的未靈未洛都對她敬而遠之,稍微要好的,也不敢逾越放肆,未曾有靈續敢與她對視,還癡癡的看着。

    這次南下撼海,木臨是他唯一感興趣僱傭的族者,確切的說,對方還只是一名未靈,但對他的瞭解也僅限於耀輝場地中的比試。

    她看到的那個未靈,與現在離她很近的未靈是同一名族者,卻給她兩種完全不同的感受,遠觀中,未靈行動果斷,無所畏懼時還能處事細膩。

    未靈如今就在她身旁,雖然有所拘束,卻不是畏懼和蜷縮,不像那些知道她身份的同跡靈續的距離感。

    “可否與你盡飲杯中珍釀”

    木臨從進門就有些拘束,反倒把她也帶的有些不自然,原本她覺得這未靈是她買下的,吩咐他做任何事,都是理所應當,但當這未靈真的坐在身旁時,她一開口反倒變了語氣和措辭。

    “撼海法規中禁止未靈未洛單獨相聚時飲用珍釀。”

    “上傾相邀,榮幸之至。”

    木臨言語剛落便舉杯飲盡,他還從未與異性飲過珍釀,哪怕語非與他簽訂靈約時,二者共飲的也僅是是禁寒樹上的露汁,禁法與傾令都不可違背,木臨只得先飲盡杯中珍釀。

    見木臨雖然出言提醒,卻還是痛快的飲盡珍釀,未洛反倒起了興致。

    “撼海還有如此規定,那你身爲防衛者可是知法犯法了。”

    未洛擡手,遮住飲用珍釀時的場景,待她手放下時,杯中拜月也已一飲而盡。

    “禁不可越,令不能違。”

    “微下以下位者身份與上傾共飲,不算逾越禁法。”

    木臨既然知道禁法,便不會逾越,何況此法制定時,就是爲了保護未洛,若他明知故犯仍一字不提,豈不是容易被誤解成心中圖謀不軌提前說了禁法便是坦誠,飲盡了珍釀是遵令,算是安守本分。

    “那你可知道,在我那與異性同處一室,共飲珍釀是簽訂靈契以後纔能有的事”

    “微下無知冒犯,還請上傾寬恕。”

    未感應到門外有任何殺氣,木臨仍不敢掉以輕心,未洛還未通名與他,二者不算認識也算不上相熟,未知對方性格之前,木臨也不好把握接觸的尺度。

    “但我身在撼海,自然無需遵守他處規則。”

    未洛話語未盡,木臨已經坐不穩,開始搖搖欲墜,未洛心裏疑惑,難道拜月濃烈至此看來他也只是逞強飲盡。

    飲用珍釀至醉是極爲失禮的行爲,不僅儀表失態,更沒有任何防備能力。

    “度量差,還如此爽快”

    未洛心中默唸,正欲起身相扶,卻見木臨渾身一個顫抖,仿如已經清醒了過來。

    “珍釀濃烈,微下不勝花香,差點沉醉其中。”

    木臨迷糊間覺得靈臺處全是這珍釀的濃烈氣味,他從未一次飲用過如此多的珍釀,況且這次珍釀的濃烈程度遠超他的想象。

    未洛收身,不讓木臨看出她有移動的痕跡,她輕輕一彈金盃,望着木臨說道,“在我們那,你這樣的度量,可是回不了靈宿的”。

    “撼海多戰亂,族者素來度量大方,未曾想微下如此不堪,以至於在上傾前失禮。”

    “我自罰”

    木臨剛想端起金盃又放了下來,以他的度量,哪裏敢和其他族者一樣自罰三杯一杯都無法承受了。

    “你我之間無需這麼多禮數。”

    未洛看着木臨的手,未阻止對方,她倒也想看看一名嚴於律己的未靈若是失控,會是怎樣。

    “瀟瀟。”

    “你可以這麼稱呼我。”

    天未清淨,有雨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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