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靈少,本該快意恩仇,何故孤身在深山老林中短籲長嘆”
執青族者言語淡淡,面向身前不遠處的未靈,眉宇微蹙,他正在質問對方。
“流亡於此陌生之地,心感不安,又覺得前途渺茫,辜負虧欠甚多因此感嘆。”
木臨俯身行禮,他被黑影拉進靈海之內,木臨還未來得及與對方述說心中欣喜,二者關係原本親密無間,瞬間就被這言語淡淡的問題拉開了距離。
眼前黑影已幻化有形,就是木臨此前在地火寒霜中看到的那名執青族者,這名族者看起來有些瘦弱,依舊閉着雙眼。
“你此生於世,往後如何愛恨情仇,本不應當由一個已亡故的族者教你。”
黑影所化的執青族者轉身,欲重新隱沒進黑暗之中。
“歲月無聲,紅顏易老。若爲傾故,天下可負”
木臨再擡首,黑影已在靈海中消失,只剩這十六字言語還在他的靈識裏重複,木臨有如大夢初醒,再睜眼時他正望着那銀月當空,遠方重重山落盡收眼底。
空靈王國浩瀚十三州,何不趁着此間靈少,以度此前初心不忘,遍歷王國美好山河
木臨望着遠處山下的燈火,他自離開流沙郡至此已一個靈月有餘,卻恍如隔世,途中風餐露宿,許久未再親近俗世煙火。木臨此間心有所動,身形急閃,朝着遠處山下那若隱若現的光亮奔去。
狼牙郡坐落於明州南部,是明州五郡中唯一與撼海州接壤的郡城,此前五座郡城中除了中郡淨土,其他四郡西北東南各佔一個方位,共同拱衛着淨土郡。
後來狼牙郡城南遷,扼守永安城牆,加上空靈王國上位者令本土勢力互換地盤,原本據守西部的金鋒部族遷徙到南郡狼牙,輕語之地五行輪迴從此勢破,此後各大勢力明面上相安無事,暗裏爭鬥卻從未停止。
明州雖然遠離邊境戰亂,可本土族者信奉玄易之學,尚武者衆多,輕語之地納入空靈王國版圖以後,俠客常以武犯禁,往來行者多有持刀持劍者以圖自保。
一座簡陋的木製建築坐落在無名青山之下,建築周圍還有一步多高的土牆用來遮擋狂風,建築延伸出來的屋檐連接着一塊十步寬廣的油布,行者可在此躲避風雨。
木製建築外還有一條小道緊貼着山體,小道是一條土路,由於往來行者衆多,黃土小道已被行者的坐騎踏的如岩石一般結實。
小木屋內幽幽燈火隨風搖曳,光亮時明時暗,似乎隨時會被風吹滅,木屋外的四方土牆中間開了一道口子,用柵欄木門代替,一名揹負着三把短刃的族者在小木屋前停下,數息過後,這名身着黑袍帶着黑色斗笠垂簾的族者推開木門,未曾想刺耳難聽的吱呀聲響起。
原本在高談闊論的一衆行者噤聲,皆望向木門,手掌自然的橫移,抓住了放在木桌上的長刀。
“掌店者,可還有空位”
“來者是客,你尋一空位坐下便是。”
木屋內一老者停下手中動作,緩緩開口,言語時嘴吐煙霧。或許是一直眯着眼的緣故,老者眼角旁有五重皺紋,加上他的臉色暗黃,看起來沒有多少精神。
“清洗,有客來,問問喝點什麼。”
老者話盡後接着吞雲吐霧,順帶彈了一下右手兩指間的細長紙卷,紙卷內裏包裹的草葉瞬時亮起紅光,草葉連着紙卷加快燃燒,老者深吸一口,手指輕點木桌,看起來悠然自得。
高實體木桌後的一名短髮青年聞聲擡首,青年頭戴扁平帽子,一身黃麻衣裳,起身後揉了揉眼睛,看向那還站着的黑袍族者。
清洗剛還在夢裏,正夢着在比武臺上,他終於擊敗了其他競爭對手,正要與那喜穿紅衣的美麗小可一親芳澤未曾想美夢未做完便被被擾,不過本着顧客是爺的服務態度,加上經過這裏的族者大多是持刀客,並不好惹,清洗只得強忍心中不悅,換上了一副憨厚笑容。
“這位爺,喝點什麼本店有上好的土燒,迎風醉,來點嚐嚐”
清洗肥嘟嘟的臉上擠滿笑容,只是一口大黃牙讓這笑容顯得有些油膩。
“小可不勝酒力,就要一些溫水,順帶一些熱菜,以及行路用的到的幹食。”
黑袍族者依舊站着,朝着木屋內的肥壯青年作揖行了一禮。
“這裏只有酒。此小道連通狼牙郡與明德郡,敢走這條路的藏器者,我還從未聽過只喝寡淡的溫水,卻不敢飲酒的。”
一名持刀客顯然是喝多了,起身時還帶着一股濃烈的酒氣,隨着持刀客腳步踉蹌,黃土製的大碗裏的酒水不斷灑出。
“喝,你不喝就是不給我南嶺刀疤的面子。”
自稱南嶺刀疤的族者將手中大碗推向黑袍族者身前,另一隻手就要搭在這對方的肩膀上。
“小心。”
黑袍族者順勢將南嶺刀疤扶住,將對方手中的大碗接了過來。
“此酒濃烈,小可不敢淺嘗,英豪海量,纔敢一飲。”
黑袍小可婉言拒絕,並沒有因爲南嶺刀疤氣勢強盛而有所不滿,他順帶還誇了一下身旁這滿身酒氣的族者爲英豪。
“嗯,出來闖蕩,有你這般自知之明者可不多。”
黃嶺刀疤拍了拍黑袍小可的肩膀,對方的誇獎令他甚爲欣喜。
“你不會也是來參加明天的比武招親吧嗯”
南嶺刀疤冷不防話鋒一轉,濃重的酒氣噴涌而出,手中同時用力,卻未聽到這黑袍小可喊疼。
就在一衆持刀客等着看這小可好戲的時候,坐騎踏地的聲音從前方小道處傳來,隨着聲音越來越近,那坐騎踏地的聲音也越來越急。
來者拉住座下坐騎,衆行者這纔看清是來的是一名身穿紅色緊身衣的小可。
“你們這些微末草莽,明天也敢參加比武招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