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白骨已埋 >第一百一十七章——此刃無名
    “你們這般只會飲酒作樂,自甘墮落之徒,也敢自詡藏器者”

    來者背對着月輝,語帶譏諷。所謂“君子當藏器於身,待時而動”,藏器者的稱呼由此而來,持刀客行走世間只圖名聲在外,若是被其他族者貼上“墮落”二字,豈不是在公然辱沒他們

    衆持刀客雖無法看清這言語囂張的小可具體的模樣,可這流離小道附近如她這般着裝打扮的族者並不多,來者長髮挽起,一身大紅緊身衣,衣服邊緣領口皆繡着金絲鈴瓏燃火圖,能有如此精裝,來者身份定然非富即貴。

    紅衣小可座下坐騎正不斷嘶吼,風之強烈足以吹起地面上的塵土,不正是那位名聲在外,南山流離部族的千傾,離朱座下的赤鱗吹風獸

    離朱如此身份,難怪有此底氣,一來便言語得罪了在座所有持刀客。

    “你這小娃也敢口出狂言”

    南嶺刀疤雙眼故作輕蔑一瞥,語回不敬。剛出生的族者不論性別,在明州皆被稱作小可,意爲族者年紀雖小,卻有無限可能,小娃是這些行走江湖的持刀客,對初生族者的一種蔑稱,語帶輕視之意。

    “我身前這小可三招就能將你打趴下。”

    衆持刀客還以爲南嶺刀疤是真醉了,竟敢對離朱語出不敬,未曾想他有此後招,直接將那身着黑袍的小可推出來送死。

    “他一語未發,你休想將禍水東引。”

    離朱周身熱氣涌動,身形一躍,落地處塵土四散紛飛,言語間反而平靜許多,並沒有此前那般囂張,更沒有因爲受辱出現情緒失控的狀況,只是冷冷的望着身前那名面帶傷疤的粗壯族者。

    “小可,你這身後三把短刃可有名”

    南嶺刀疤不理離朱的眼神,自顧低首,這黑袍小可傳束上彆着的三把短刃皆用黑色絲布纏繞,短刃兩指寬,半臂長,這利刃只有劍的寬度,卻沒有劍那般的長度,既不是刀也不算劍,只能以刃相稱。

    “還未有名。”

    黑袍小可恭敬答道,並未因南嶺刀疤之前擺了他一道,從而心生抗拒。

    “不過我師尊曾與我說過,此刃一旦出鞘,必有災殃,若以血養,天下可傷。”

    黑袍小可一改之前的聲微怯弱,提到師尊時言語間的那種自信,仿如他師尊說的話就是事實真理。

    “無名短刃這麼厲害那我可得好好瞧瞧。”

    南嶺刀疤聲調提高,像是發現了稀奇的寶貝,言下之意卻是明顯在取笑這黑袍小可,衆持刀客也忍不住發笑,這帶着斗笠的小可,雖看不清楚他的面容,想來是憨傻可愛,纔敢說出這無知之言。

    黑袍小可並未阻攔,任由南嶺刀疤取下他身後的短刃,這名面帶刀疤的族者內心一沉,原本面色潮紅的臉瞬時白了幾分,朱離動了,一腳踏出,手中逆鱗鞭朝南嶺刀疤襲去。

    按照明州持刀客之間的規矩,有仇怨的雙方都有器械在手時,任意一方隨時可以發起進攻,其中一方若是被突襲落得傷殘,或是歸天而去,便是技不如他者,自認活該。

    南嶺刀疤感受到手中短刃重量,還算趁手,心中慌亂瞬間止住,左手緊抓着握把,哪怕時間極短,他也要蓄勢,那逆鱗鞭剛柔並濟,若是被它纏上,將極爲麻煩,唯有以強勢破之,才能速戰速決。

    這些念想只在瞬息之間,對於刀的理解,南嶺刀疤已經將其化作本能,任何一把利刃在他手中都能靈活如臂驅使。

    逆境鞭帶着炙熱的溫度襲向南嶺刀疤的手臂,離朱選了一個刁鑽的攻擊角度,目標所向是南嶺刀疤左手的手腕處,此時南嶺刀疤若要移動身形後退,已然來不及,這擊他只能用短刃硬抗。

    一道血霧猛然炸開,逆鱗鞭纏上南嶺刀疤的手臂,生生將上面的血肉撕扯下來,露出了內裏的森森白骨,高溫將血液蒸發,瞬時間南嶺刀疤周身瀰漫着一股濃烈的燒焦味。

    離朱手掌翻轉,不給南嶺刀疤任何緩和的機會,逆鱗鞭詭異扭轉,從南嶺刀疤的身前急跳朝他的眉宇襲去,一息未到,這滿身酒氣的族者已是面目全非,命玄歸天。

    衆持刀客原本還在觀望,見到南嶺刀疤的靈海被逆鱗鞭打的稀爛,忍不住將放在一旁的刀抓回手中,在場的族者誰也未想過那黑袍小可的無名短刃竟只有一個握把,根本沒有刃身

    想來那南嶺刀疤也是小有名氣的持刀客,竟以如此憋屈的方式歸天,哪怕身負命玄,卻不如一個普通族者死的光彩。

    離朱收回逆鱗鞭,那些赤紅鱗片在月輝的照耀下閃着淡紫色的光芒,鞭身乾淨整齊,未有任何血跡殘留。

    在土牆外的赤鱗吹風獸兩蹄着地,豎立起上半身對空嘶吼,主使者這般英姿,用的又是它身上脫落的鱗片,已有靈性的它也忍不住咆哮慶祝。

    “乖,這些徒有虛名之輩,盡數齊上也不會是我的對手。我在此間就將他們打發了,免得明天他們的血弄髒我流離部族的土地。”

    離朱回首,對着赤鱗吹風獸寵溺一笑,小可之前眉宇微蹙,一臉肅殺,此刻眉宇帶笑,難得有一抹溫柔,言語間是那不可一世的自信,仿如在座的持刀客的確如她說的那般不堪一擊。

    “掌店者,這小可都在你店裏殺了一名命玄持刀客,我的溫水爲何還沒送來”

    黑袍小可伸手一招,那令南嶺刀疤判斷失誤以至於喪命的“短刃”,倏然朝他手中飛去,小可仔細端詳,確認握把沒有損壞後,將其“插回”布條製成的刃鞘之中,仿如那刃身真的存在,只有這黑袍小可才能感受的到。

    “不敢以真面目相示,還帶着三把假刃行走,莫不是要四處招搖撞騙”

    離朱回首,這黑袍小可之前只是身形輕輕一移,便離開了她與那南嶺刀疤的爭鬥範圍,仿如早就知道了這次戰鬥會一擊分出勝負,黑袍小可移動的距離竟連一步都未到,加上此前對方那般“無知”言語,離朱心中對這名黑袍小可的防備反而最多。

    “小可只是過路行者,既無度量飲酒尋樂,也未自稱持刀客,與你無冤無仇,爲何如此氣盛凌我”

    這名黑袍小可言語間微怒,今夜他從進這小木屋到現在,還未坐下,便被他者百般刁難,似乎都認爲他柔弱可欺一般。

    “你”

    離朱一時語塞,她今夜來此就是要激這些持刀客動手,這黑袍小可言語誠懇,似乎的確不是抱着在比武招親擊敗她的目的來的,興許真的只是路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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