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容許從黑暗裏走來,面對溫陽:“怎麼這麼久我還以爲你掉茅坑呢。”
“你才掉茅坑你看過夏夜的螢火蟲嗎”
“沒有。”
“走,我帶你去看。”
溫陽笑盈盈地大步在前面帶路,一臉的眉飛色舞。
容許失笑,燒個豬圈就高興成這樣
不過,他的腳步沒有停頓,跟上溫陽的腳步朝着河邊走去。
秦南柱聽到兩人的腳步聲,手電筒往聲音方向打去,輕聲“噓”了一聲,壓着聲音說:“小聲點,別嚇跑他們。看見了嗎,他們歇在樹幹上,發着綠光的小點就是螢火蟲,這時他們還是幼蟲。”
“大柱,你說他們爲什麼會發光。”
“我不知道。”秦南柱輕撓頭髮,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只聽容許小聲說:“我看書上說,螢火蟲發光是爲了告訴別的動物,它們不好喫,別喫他們。其實螢火蟲跟我們人類很像,他們也是一夫一妻制,相伴終生,直到另一個死亡,他們纔會分開。”
容許的聲音不大,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讓溫陽有一種錯覺,他的聲音有一種別緻的性感,或許是因爲這些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才讓她有這樣的感覺。
她歪着頭,小聲問:“容許,你怎麼知道的”
“書上看的,日本一個生物學家出版過關於世界各地的螢火中的書,我小時候很好奇他們爲什麼會發光,買來看過。其實它們就是爲了提醒其它動物和保護自己。”
“一夫一妻制也是書上看的它們真的這麼忠於彼此”
溫陽表示懷疑,萬一另一方發生意外,那活下來的那一隻豈不是要孤獨終老
“一夫一妻是我的表述,和書上觀點一致。”
容許在靜謐的河畔和溫陽小心翼翼弓着身體,靜靜地看着暗夜裏發着綠光的螢火蟲。
“溫陽,要不我抓一隻回去給你養它們白天會發光嗎”
秦南柱躍躍欲試,剛纔他應經觀察了很久,抓住一兩隻很簡單。
“不要。螢火蟲經過250天由蛹變成蟲,我聽說成年螢火蟲只有五到十天的平均壽命,就讓它們享受剩下的寶貴時間。
而且,一隻根本養不活,它們屬於乾淨的河畔,我們是不速之客,十二點前,它們也要休息,不會再發光,我們回去吧。”
“好。”秦南柱小心翼翼地支起身體站直,走上河牀。
“容許,你看過很多書嗎你好像什麼事都知道”
容許謙虛回答:“小時候常看,我記性不錯,看過基本都能記得一些。”
“哇,你過目不忘這麼厲害”
溫陽雀躍地驚呼出聲,生怕吵到螢火蟲,又俏皮瞪目捂上嘴巴。
“一般。”容許繼續謙虛,過目不忘不算厲害。
他還想自己記憶差一點,忘記一些不愉快,不想留在記憶裏的事,就是因爲他的記性太好,所以那些想忘又忘不了的事纔會讓他經常備受煎熬。
窗外一夜的蟬叫蟲鳴,還有青蛙“呱呱”叫,溫陽伴着這些叫聲獨自進入夢鄉。
容許和秦南柱住一間,秦南柱打地鋪睡在地上,怎麼也睡不着,他聽見容許翻身的聲音,小聲詢問:“睡了嗎”
“有事”容許今晚再次失眠,不是因爲認牀,是因爲他想着白天溫陽依偎在他背上,他在想念那種令他愉悅的感覺。
“你瞭解溫陽嗎”
秦南柱心想如果容許不喜歡溫陽,可他爲什麼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別的東西
他不是那種懵懂無知的少年,他雖然沒有經歷過感情,但他懵懂的認爲容許看溫陽的眼神有些不同。
根本不像溫陽說得那樣,他們彼此沒有感情,不喜歡對方。
“正在瞭解,你想說什麼”
容許並沒有把秦南柱當成情敵,但他也不會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
因爲在溫陽心裏,秦南柱或許比他更重要,她更在意秦南柱一些。
“我想說,她是一個命苦的女孩子,我希望你在合適的時機,能夠給她自由,你們之間沒有感情的話,很難長久,這是我對你的忠告。
同時,我懇請你不要傷害她。我不能眼睜睜看她受委屈,以後我會變得堅強,我會努力保護她,照顧她,成爲她的倚靠。”
秦南柱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說出這些話。
自從溫星死後,他一直很內疚,這些年他一直以爲和溫陽不會再見面,可是老天給了他一次彌補的機會。
他暗暗發誓,從今以後,他會代替溫星好好照顧溫陽,成爲她的家人,成爲她的依靠。
“你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跟我說這些話。現在我是他的丈夫,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會傷害她,我會照顧她,我和她之間的事不用外人多管閒事。”
容許背轉身,目光直視地上的秦南柱。
秦南柱被他這兩句話反駁地羞愧起來,他確實沒有立場對容許這麼說。
他比自己優秀,比自己有錢,比自己成熟穩重,他是比自己好太多。
但他絕不會輕易放棄,只是不會再貿然與容許多說什麼。
他一點也沒意識到,他說的那幾句話在容許看來是裸的挑戰,他容許是什麼人
他的人怎麼可能被人輕易搶走
屬於他的東西,他死也不放手,除非是她想逃離自己。
兩人無話,各自失眠。
次日,村裏的廣播吵吵嚷嚷一早上,村支書在喇叭裏喊村民集合,說要找燒死溫世龍家的豬的兇手。
溫陽一覺醒來,秦家父母下地幹活,只剩秦南柱一人在煮白菜米粥。
她在井邊洗漱好,紮好頭髮,看見容許悠閒地兩手插褲兜走進來,臉上一如既往的冷漠。
三人正在喝粥,一羣人氣勢洶洶衝進秦家院子。
個個手上都掄着鋤頭,鏟子,榔頭。
溫世龍領頭,見到溫陽掄起鋤頭叱罵:“哪裏來的野丫頭,竟敢燒我家的豬活膩了”
溫陽擡眸,這麼快就來訛人了
難道是李大濤告訴他,她回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