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日本戰國走一遭 >10.先祖先父苗足利
    松平信康都切了,極限試探壓迫有啥不可能的。

    這大概就是“爾要試試我寶劍是否鋒利”

    小平太很想站起來說一句“我劍也未嘗不利”

    可惜小平太還沒有袁本初四世三公,天下人望的那種政治資本。哪裏敢和織田信長來這麼一出

    “岐阜殿下未必視我等爲臣下吧”山內主計慢慢的正起身來,扶正頭上的烏帽子。

    原本有些佝僂的背完全挺直,略帶渾濁的雙眼綻放出不可思議的神采,連眼角的魚尾紋都消失不見。那瘦削的像是風一吹就倒的身上散發出一種自傲,一種無可形容的高揚氣度。

    “今我奉公方之命,代幕府執政天下之士,哪個不是我的下臣”

    “下臣並非臣下”脖子一梗,山內主計和織田信長對視起來。

    “下臣不應遵上使之命嗎”

    “下臣只遵君上之命”

    說完山內主計再次整冠,將坐席略微調整,彎下身子遙遙一拜,面向居於西面洛陽京都的足利義昭,拜完繼續直視着織田信長。

    “主計頭到是忠心耿耿,心向幕府,令人欽佩”

    織田信長不怒反笑,用手中的摺扇連連的擊掌,啪啪啪啪的聲音特別清晰。

    “殿下,此事尚可商量,還未定。”小平太急忙上前勸和。

    大概是前世的各種謠言太多,小平太敢賭拔刀殺人織田信長是做不出來的。但是一腳踢上來,或者一折扇往頭臉上打過去,都不好說。

    “此乃我一人之事”

    好傢伙平時看山內主計往糟老頭的路上一去不復返,臨了臨了居然這麼硬氣。正面硬懟織田信長,頗有一分君子唯死道而已的樣子。

    山內主計轉頭看了看小平太,不置可否,面上的表情並無變化。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裏,看織田信長的決定。

    “小平太你做什麼和事佬”

    似乎一定要折服山內主計這個倔老頭,信長一把推開小平太攔在兩人之間的手,雙腿一交錯,就盤坐到了山內主計的面前。

    “我山內氏乃是先普廣院殿庶子,清和源氏足利之一門衆,累代侍奉公方。蒙先光源院殿之厚恩,累進至下馬衆、御相伴衆,今加信、遠、甲三國守護職。身襲纓簪,世代冠冕,豈可辱身於篡貳小人”

    這正是天下第一等的武家高貴出身

    “那爲何大樹流落於鄉野,不見你起兵向洛,進京勤王”

    “篡貳之徒、倒逆之輩洶洶兵微將寡,有心殺賊,奈何無力況我先主羽林殿身中一十七創,力戰不屈,歿於王事,竭盡忠矣”

    老頭說着說着居然眼眶也紅了,淚光在眼眶裏打轉,就差滾落下來。

    “好一個竭盡忠矣

    方今天下,羣雄逐鹿,若非我織田信長,不知有多少人覬覦洛陽之寶鼎。

    若無我又何來這畿內太平

    若無我又何來這幕府安泰

    若無我又何來這四方向化”

    織田信長一個靈魂三連室町幕府還能走到今天,很大一部分就是織田信長的功勞。想想連足利義輝都在洛陽的御所內遭到逆賊的弒殺,這幕府真的已經是威權掃地。

    如今洛陽的幕府之所以還有四方向化,九土來王的表象,與掌控京都、兵威赫赫的織田信長完全是脫不開關係的。

    假使織田信長沒有保持對畿內的高壓,沒有雄壯至十萬人以上的動員力,怎麼可能讓洛陽城恢復安定,怎麼可能有足利義昭安坐在御所內,向天下大名發號施令的美事。

    指不定哪天就被哪個逆賊打到京都,然後夾着尾巴,裹着包袱跑路。繼續過那種朝不保夕,顛沛流離的生活。

    幕府有今天,織田信長的功勞不可能抹煞

    “岐阜殿下忠心王事,世人共識下臣片刻不敢相忘。”山內主計向織田信長低頭行禮,這是山內主計作爲足利一門衆,對於織田信長保扶幕府的認可。織田信長有資格受他這一拜。

    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山內主計頭便自顧自的起身,向織田信長告辭。

    “贈君一法決狐疑,不用鑽龜與祝蓍。

    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僞復誰知。”

    頌聲入耳,餘音不絕。在場的,不論是從屬於哪一方,都聽得清清楚楚。

    山內主計公開質疑織田信長能不能從一而終,能不能永遠保證自己忠誠於室町幕府。或者說質疑織田信長已經心懷壯大自己,爲將來推翻幕府做好準備。

    織田信長坐在那裏,不定的看着正步走出去的山內主計,沒有答話,也沒有命人阻攔。

    這種死忠於室町幕府,驕傲於自身的出身,並願意爲了“足利”二字奮鬥終生,即使犧牲自己的性命也毫不顧惜的人。你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沒有任何作用,他只會微笑着引頸就戮。

    山內主計有他身爲足利一門衆的驕傲

    小平太對山內主計的整個印象完全顛覆,一下子拔高到一種某種難言的地步

    轉頭再看織田信長,喃喃自語的嘴型正是那句“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這局面已經沒有再談的可能,不歡而散是肯定的,山內氏和織田氏之間終究產生了一絲的隔閡。

    山內一行人沒有在岐阜繼續待下去,當場就收拾了東西,回返信濃山內。

    實在是走得急,根本沒有準備。眼看着馬上就要天黑,怎麼也走不到小牧去,最後一行人只能在野地裏找了片林子,尋了些柴火乾草,生火取暖,大家席地而臥。

    “主計請受我一拜”小平太正了正衣襟。

    “家門之榮耀不容些許輕侮”山內主計頭沒有避讓,結結實實的受了小平太一拜。

    “先宰相公於我輔佐殿下之命,往來經年,今日才知,維繫家門不墮亦需不辱於人”

    “我山內氏,乃是自北面檢非違使義康公以來傳續的名門。身爲子孫,不能恢弘祖父的基業,光大先考的景願,唯有堅守家門,才堪爲人”

    這大約就是風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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