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法無咎 >10分鐘之前就位
    聽完陸乘文所講述的故事,歸無咎沉吟半晌,道:“道途之中,原本逃不過一個‘爭’字。”

    “歸某在不久之後,不可避免地要迎來一場爭局。可是那棋局之中,並不必以陸道友爲對手。”

    “天外有天,乃是顛撲不破的至理;但‘困龍難飛’,怕也未必就一定能應驗。”

    歸無咎此言,對應他心中所思,實際上說的是是將近四百年後,九子得道的真君法會。

    但是歸無咎之言,無論是“有一場爭局”,還是“不必以陸乘文爲對手”,諸般措辭,在旁人耳中皆可理所當然的理解爲合縱隱宗、挑戰聖教祖庭之役。

    歸無咎心有所感便暢所欲言,但是又一語雙關,並不虞暴露自己身份。

    陸乘文聞言搖了搖頭,道:“自從拜入滎元宗、得了‘顯陽照玄大藥’恢復先天資質,僥倖取得第一真傳之位後。陸某人也得以稍稍拓展眼界,覲見門中天玄上真也不止一次。”

    “據實而論,諸位天玄上真雖然氣象卓越偉岸,儼然高出天表。但是和賜予三道錦囊的那一位相比,卻並無一人能夠給與陸某那種若即若離的奇妙觀感。”

    “就如同駐紮在自己的心田之中,與古維新。”

    “此人所留判詞,只怕暗合天心,斷無不驗之理。”

    歸無咎心中一動,又問道:“陸道友既然心意所感,選定了第二枚錦囊。那麼第三枚錦囊自然完全無用了。難道陸道友就沒有幾分好奇之心,一觀其中奧妙?”

    陸乘文聞言一愕。

    在觀看了第二枚錦囊之中的八字判詞之後,陸乘文精神氣象陡然發生變化,似乎第三枚錦囊瞬間失去光澤,從他的生命中無故消失一般。

    若無今日歸無咎提醒,只怕他斷然難以想起,自己仍有一枚錦囊在身。

    徘徊一陣。陸乘文終於下定決心,掌心之中光華一閃,多出一件三寸長短、以銀絲結牢牢紮緊的銀紋錦囊。

    陸乘文雙掌一合,便要將錦囊打開。

    但是他丹氣一生的那一瞬,卻戛然而止,彷彿完全下不了手去。

    此刻陸乘文心中突然涌起一陣陣奇怪的念頭。

    勝負已分,命數有定。既然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那麼這多餘的好奇心又有何用處?除非命運逆轉重得新生,否則不如兩兩相忘,就將這一道錦囊永遠留在不爲人知的角落,不再提及……

    歸無咎見陸乘文神色有異,緩緩伸手,自他掌中接過這一枚錦囊。

    陸乘文悵然若失,也不阻止。

    低頭細看掌心之中這一枚錦囊,運用神意觀照。歸無咎瞬間瞭然,這一錦囊並未有任何祕術封禁,別說是自己,就是一位真氣境修士打開它也易如反掌。

    但是歸無咎冥冥之中有一道感覺,若非此物之主人親自打開,就沒有絲毫意義。

    解鈴還須繫鈴人。

    將此錦囊交還到陸乘文手中,歸無咎沉默一陣,突然道:“歸某並不想勸告陸道友什麼。或許這八字判詞確然是真實無誤的,陸道友此生之道途成就也早已註定。”

    歸無咎並未強勸,既出乎陸乘文的預料,又反而令他心中產生一種莫名的失落。

    但是歸無咎話鋒一轉,又道:“這八個字到底靈驗與否,歸某不予置評;但是若說陸道友開啓這一枚錦囊的心念緣起,是應在歸某人身上,那麼恕在下不敢苟同。若如此,恐怕陸道友要重新審視一番,錦囊讖語是否可信。”

    言及此處,歸無咎微微一笑,從容道:“簡而喻之。如果將這三枚錦囊比作三道機關,唯有遇到正確的時機、正確的鎖鑰方能開啓。那麼歸某的出現,恐怕並非這錦囊開啓的正確時機和鎖鑰,而更有可能是……一場意外。”

    陸乘文自忖,無論歸無咎說出何等勸告言辭,都在他預想之中。但是現在歸無咎的言語,實在太過離奇,於是忍不住反問道:“此話怎講?”

    陸乘文此刻心中也隱隱生出期盼,這冥冥之中的抉擇,既然認定了第三枚錦囊應該歸於永寂,那麼恐怕任何變數都不能興起心中波瀾,這纔是符合“命數”的道理。

    現在歸無咎之言居然能夠動搖其心田,難道真的有什麼後手關門不成?

    歸無咎稍微整理思緒,並未直接回答陸乘文的疑問,淡然言道:“如今廣闊遼遠的大世界之中,人道文明能夠佔據如斯廣大之地域,非一日之功所能成就。”

    “遙想巫祭方興、鳥跡代繩之先,我人道先民所佔據之地域,不過區區一隅,恐怕未必有今日一家隱宗之地域疆界吧?歷經不知多少代開疆拓土,方纔延展出無數界空仙城。”

    “便如兩戶凡民,若是在一畝水田上爭來奪去,無論各得五分,還是你得三分,我得七分;就算一家盡數吞沒,也終究只是一畝地罷了。若是眼光開拓長遠,這一畝地之外,尚有十畝、百畝。其所得也無窮無盡,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就開你有沒有放眼伸量的魄力了。”

    “在下功行比之陸道友確實更高一籌。若說歸某於陸道友而言是天外之天,那麼歸某也不敢自謙;只是歸某是否是陸道友前進路上的阻路之人,恐怕就大不以爲然了。”

    “歸某竊以爲,陸道友振翅奮飛的舞臺,非常廣闊。所謂‘困龍難飛’,更多的只是陸道友的心結。”

    “那位留下三道錦囊的預言者固然修爲深不可測。但是若是你此生的一切早已註定,會在固定的軌跡上行走。那麼你入道修行的意義又在何處呢?”

    “再者說,若是一切都是定數,又何來兩道錦囊、進退殊途的抉擇呢?”

    此言一出,陸乘文身軀一震,臉色青白殷紅三色輪轉,數息之後,身軀之中多出一道沉着堅毅的厚重。

    歸無咎的勸告,並非舌辨之術,而是他真實心境的寫照。

    入道以來,“爭”這一字,便環繞着歸無咎的周圍,須臾脫離不得。

    入道取真傳,有“真傳銓選”之試。

    若是一直停留在越衡宗修行,每隔數十載,宗門內又有宗門大比,排定個人功行潛力之座次,升降奉養外物之多寡。

    金丹之前,九宗同一輩中頂尖的真傳弟子,在幽寰宗紅雲祕境又難免一會,作爲五百年之會的前奏和序曲,試探各家真傳深淺。

    以及任意一位天才人物都難以避過的大關,決定五百年成道機緣的入境資格,九宗大比。

    歸無咎進入本土人道文明,即將鬥遍隱宗聖教以提升功行的大計劃,更是借“爭”修行,以“爭”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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