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法無咎 >特別感謝
    此物正是在雲中派時,歸無咎試演傀儡“謝玉真”時,偶然在那荒棄洞府之地所發現的令牌。其形貌宛若凡間丹書鐵劵,能受相當於化神境全力一擊卻絲毫無損。

    高梧上真見得此物,細細觀望品察之後,略顯驚訝。

    對於煉器寶材應當呈現何等品質,他心中自有估量。但是眼前這一塊牌符,顯然與上佳寶材的氣質並不相類,倒像是一件經過鍛鍊的成品。???.

    他本以爲歸無咎料事周詳,取出了預先備下的上乘寶材。但現在看來,事實大大不然。加以察言觀色,不難斷明歸無咎所取之物,只是他臨機一動,姑且相試罷了。

    不過高梧上真出言相問時,對於此物的淵源,歸無咎並無可以隱瞞之處。只是,爲何取出此物相試,他自然不會說是小鐵匠建言。

    歸無咎道:“堪受化神境全力一擊,也算不得什麼。以天地之廣大,能夠做到這一點奇珍異物想來也不在少數。只是,任有再強橫的外力加諸其上,這牌符晦暗幽深、古拙混凝的氣象卻沒有絲毫改變,彷彿只是一粒石子投入大海之中。”

    “此等氣象,與‘清鑑逍遙石’煉成之後的妙用,似乎隱隱相通。一時間心有所感,故而取出相試爾。”

    高梧上真聽說是歸無咎心血來潮的感應,也不敢輕忽。接過這牌符之後,掌心法力一起,用力一捏,似乎有三色火焰一閃而逝。

    他這一捏足足動用了三成法力,但是這牌符卻沒有任何異狀。高梧上真連連點頭,道:“足用了。”

    品質再佳的寶材,終究與煉成之後的法寶也是有差距的。那已經被高梧上真煉壞的四件寶材之中,以那一件木芯的品質最佳。但就算是這件寶材,也經受不住一位天玄上真以本身三成法力錘鍊。

    另有一點,歸無咎雖未言明,但是無論是小鐵匠還是高梧上真,都自有能力分辨。這塊牌符正反兩面皆有銘文圖案,看着似是鍛鍊已成的寶物。

    然而,法寶若經上乘法門鍛鍊,無論是九煉真寶之器靈,還是天祭器一流中的元靈,其存在不難察覺。甚至品質更低一籌的寶物雖無靈性,但是其中自然會留下善與法力親和、以供運使的跡象。

    因此這道牌符雖然有人力加工的痕跡,但只是被不知何等祕法,對於形貌做出雕琢,顯得更加精緻而已。論其本質,依舊可以當做純澈的寶材,而非煉化過一次的成品寶物。

    既已定計,就不再遲疑。

    高梧上真反手一拋,便將此物丟進頭頂“困仙金甕”的入口內,然後再徐徐調用日炎、地火、寶鼎本身的三道陣力。

    看高梧上真操控鼎爐,歸無咎也不便相擾。

    擡頭一看,那爐火入口處已經不是溟濛一片、宛若神祕通道的模樣,而是化成一個琉璃鏡面,內中景象,清晰可見。

    而那空間之內,“困仙金甕”也完全倒轉過來,甕口恰好朝着那通道出口的方向。因而此時歸無咎安坐在當初“易形陣”的位置,就可以把全部鍛鍊的過程一一收入眼簾。

    爐膽之中,十二道蛟龍口中吐出形貌各異的氣息與火焰,不斷地噴灑在位居中央的這塊小小牌符上。除了十二道龍火之外,在那距離歸無咎目力最遠的“爐底”處,又有兩道無中生有的孔穴,位居左右兩側,不住地吞吐氣機。

    其中一道,不知是氣息還是火光,呈現耀目的金黃色;而另外一道氣機更加粗疏博大,但是卻並不穩定,而是一陣陣地涌動,時強時弱。那氣機化焰,卻是形同晚霞一般的橘紅。

    這兩道氣息,雖然精純透徹遠不如十二道蛟龍所吐出的龍息。但是便如無形不可離於有形,高明不可離於中庸,大道之理不可離於人倫日用。

    那十二道精純之極的龍息,有了這看似粗拙的兩道異氣活力補充,卻反而像是填補了自身原先的薄弱之處,陰陽相合,龍虎相濟,渾然又有昇華,已經臻至煉器法門的甚深境界。

    見到此景,歸無咎暗中放心了許多。

    如果萬事皆遂他所願,歸無咎寧願自己取到“天祭器”的祭煉之法,然後再由“璇璣定化爐”來煉製這件法寶。

    但是縱然高梧是將亡之人,歸無咎也不會將小鐵匠的威能在他面前展露。

    好在這“困仙金甕”,品質甚是不凡,歸無咎也不至太過惋惜。現在見到這爐火聯合天地二力所呈現的層次,歸無咎是徹底放心了。

    過了一陣,高梧上真將三道陣力全部調御完畢。此後只需稍微留神觀望即可。騰出手來,可以分心他顧。

    就在歸無咎恍然入神之際,一道聲音自耳邊傳來:

    “半始宗西南百三十餘萬里處,有一凡民國度,名爲塗國。塗國西南有一山,名爲幕山。卻說幕山山陰處,有一古老氏族世代棲息……”

    歸無咎驀地一怔,旋即反應過來,是高梧上真說起了他的出生來歷。

    這,算是他辭世之前,道明心曲。

    一老一少,相對而坐。

    從生而靈慧,被族民視爲異數;到偶的機緣,踏步道門;再到被半始宗的大神通者發掘,收錄門牆;再到數十載修爲,偶露崢嶸;再到真傳之試,一飛沖天……

    高梧上真所言,並非泛泛而談。以他天玄境的神意心識,當年所歷之事纖毫俱在。一旦講述起來,所有細節完全,如在目前,比任何評書戲曲,都要更精彩十倍。

    進入此間洞府之後,黃希音原本百無聊賴,取出隨身攜帶的幾件玩具,獨自玩耍。此刻也不由地湊到近前來,睜大雙目,聽得津津有味。

    更令歸無咎略感驚訝的是,高梧上真並非是一味緬懷曾經的輝煌,和意氣風發。

    言談之中,對於何時道心波瀾,對於某一位同門師兄弟的上乘寶物,生出覬覦嫉妒之心;何時對門中美貌的師姐心生愛慕,最後如願相好之後,不過數十載,又因爲對方道途有差而棄如敝屣……

    一切曾經的陰私,心性人慾之頑痼,也毫不避忌,娓娓道來。似乎只是說一個與他完全無關的局外人。

    忽忽然已是七日過去。

    此時,高梧上真不過纔講述到其元嬰境時的故事。

    高梧略有遺憾,微微搖頭。但是當他與歸無咎二人擡首望那爐中之物,“四煉”之下,那一塊用作主材的牌符,遠未被鍛鍊到純熟通透的境界。

    高梧上真不得不爲之動容,嘆息道:“道友這一道寶材,恐怕天上人間,於此至極了。”

    煉器之道中,也有遇到寶材品質極佳,“四煉”之後不足以鍛鍊純熟的情況。但是那是萬中無一的情形,所煉之材,更是非同尋常的天地奇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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