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法無咎 >第八十八章 迫二道相試 論六族英傑
    歸無咎看了一眼面前請柬,毫不介意地將之丟在一旁。以真實本領而論,他無論是丹力高下、還是模擬“上流回風”、“積空雲霆”二術的逼真程度,都已然足夠應付元嬰以下一切麻煩。

    華思顏生前和同族之間關係並算不上和睦。因此模擬其人立場,既和本族長輩見過面,拜會其餘幾支叔伯兄弟之類的虛情假意,也不必理會。多出的來的一月時辰,照常修煉便可。

    但是待他剛準備封門閉戶,天上又是一道金色霞光飛落,耀映半邊天穹,衝進門戶落在面前。同樣是一道信箋,其上更刻畫了一道封物法陣。

    這封信箋雖然是以華思顏之師雲幽流的名義發出,但無論筆墨還是所附外物,都是舒永延手筆。

    信箋極爲簡略,無頭無尾,亦無落款,僅有一字:“中”。歸無咎沉思片刻,若有所悟。

    至於那封物法陣揭開之後,卻是一篋載籍玉簡。

    隨意翻閱其中數件,無不是和“空蘊念劍”相關,多半是星月門先輩長老修習此功法的心得感悟。其中不乏元嬰三、四重境真人所書,可謂價值匪淺。

    儘管和“意池”中真正的神通精義尚無法相比,但也絕不是可以輕易流露在外的。

    歸無咎心中微微一笑。舒永延用意他已瞭然於心。在賞秋會前夕將這許多祕藏交給自己,正顯得其行事大度,磊落坦蕩。若非得在賞秋會之後、甚至覆滅華氏成功後再履行承諾,未免顯得小氣。

    如果那般,儼然淪爲“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商販一流。

    將這許多祕典一齊整理收藏了,歸無咎再度準備關閉門戶。豈料一道氣息由遠及近,漸趨深烈,隨後駐足在大門之前,高呼道:“六哥追隨雲真人苦修經年。好久不見,真是想煞小弟了。”

    隨後這人也不等歸無咎招呼,徑直推開大門,登堂入室,直挺挺的站立在歸無咎身前,好似返回自家住宅一般。

    此人圓臉濃眉,朗目豐脣,一身瀾衫,長袖卻較尋常袍服長出半尺,將一雙手臂完全籠住,幾乎垂到膝蓋。

    華思明。

    歸無咎心中驚訝,華思明和華思顏素來不對付。當年這一輩弟子品評高下,華思顏名列第三,華思明恰好是第四。雖然只是一位只差,但事關“覺迷望氣”的名額,差別可就大了。

    不想自己懶得和他們打交道,他卻自己找上門來,不知道他要搞什麼名堂。

    歸無咎面上不露聲色,淡然道:“愚兄這些年不過按部就班修行而已,說是志念專一,倒也勉強可稱;‘苦修’云云,實不敢當。倒是傳言十四弟後發先至,進境一日千里。想必賢弟今日之功行,已不在愚兄之下。”

    華氏子弟,並非每一位後裔都有資格以兄弟相稱。箇中班輩,乃是以百餘年爲一輩,結成金丹之後正式列入宗譜,區分高下。

    這一代中華思顏乃是第六位結成金丹,華思明則排名十四。二人“六哥”“十四弟”的稱謂由此而來。否則華氏一脈的子孫,一輩中至少有數百位。

    華思明“哼”了一聲,大聲道:“小弟不敢當。”

    “不過六哥法眼無差,小弟今日前來,正是因功行小有進益,想要和六哥比試一番。”匹配上華思明躍躍欲試的眼神,這番言語分外富有挑釁意味。

    這副咄咄逼人的臉孔,纔是華思明本來面貌。

    歸無咎似乎完全不爲所動,搖頭道:“不必了。”

    華思明見歸無咎退避,不惱反喜。快速的自袖中取出兩份書契,一大一小,一紅一黑,擺在歸無咎面前。

    歸無咎眉頭微皺。

    華思明道:“既然如此,這兩份契書便請六哥簽下了罷。”

    歸無咎打開兩分文書,仔細觀看。

    華思明道:“早有傳言,六哥若最終並未得到‘覺迷望氣’名額,叔祖便將三棘城城主之職交於你。須知小弟這一支在氓野山以西經營千餘載的北定城,論規模物產並不下於三棘城。更湊巧的是,兩城之間相距極近,以上乘法器飛遁,不過數日路程。”

    “一月之後,若是六哥託故勿去‘賞秋會’,這座北定城立刻便可交割於六哥名下。到時候六哥和原姊姊各兼一座城主之位,雙宿雙飛,豈不美哉?”

    華思明愈說愈得意,先是眉飛色舞,最後竟至於哈哈大笑。

    歸無咎淡然一笑,掌中丹力升騰,登時將這兩份契書絞成碎屑。隨後大袖一揮,化作煙塵飛出門戶之外。

    華思明笑容僵在臉上,足足兩三個呼吸後,怒氣衝衝地道:“華思顏,你既不願接受好意,那咱麼今日就正大光明鬥上一場。”

    歸無咎搖頭道:“十四弟,你太焦躁了。兄弟間無冤無仇,我爲何要與你相鬥?”

    華思明喝道:“你既膽怯不敢相鬥,那就簽下契約。若不肯籤契,今日勢必要分出勝負,由不得你推脫。”

    歸無咎哂笑一聲,他行事從來追求主動,豈可落入別人彀中,做這二選一的抉擇。

    當即身影一晃,已越過幾個轉折,落戶於後院禁室。隨手打開防禦禁制,盤膝靜坐。任憑華思明在外如何喝罵叫陣,也和他毫無關係。

    不過歸無咎倒是並未看見,在陣門之外。華思明見到歸無咎毫不遲疑的遁入陣中後,臉上焦躁輕浮之色立刻消失,雙目閃爍,面色陰沉地站立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盞茶功夫之後,才直起遁光離去了。

    數日後,宗脈六族,言氏雷鼓山,五藏湖,夕煙築。

    這一道湖泊如五個圓圈首尾相連,空出四處較爲狹窄的水流相通之處,構築宮室。這四室分別名爲沉潛居,飛騰居,盤臥居,獨立居。暗合修行中起承轉合之理,本爲言氏結嬰之前最傑出的金丹修士打坐調息之所。

    此時清光明媚,水波湛然,另有二三飛鳥西往東來,湖中偶有水族騰起丈許高低。

    就在這祥和之景下,飛騰居正中門戶突然大開,不知是誰駕馭着一道碧色遁光升騰而起,轉眼間一飛沖天,已在數百丈之外。

    飛騰居,正殿之內,“啪嗒”“啪嗒”的清脆踱步之聲不住傳來。

    殿內共有三人。其中二人對坐一席。東向而坐的那位,姿容颯爽,脫略行跡,一身五斗七星道袍明光燦然,極見氣派。只是他此時臉色凝肅,一語不發,連帶着灑脫清峻的氣度也收斂了不少。

    和此人對坐的,卻是一個圓臉漢子,此人面貌服飾均普通的緊,唯獨頭上五六寸長短的亂髮披散,頗異於常人。似乎是曾經剃淨,後又逐漸生長出來。但他並未尋了帽子遮掩,只這般大大方方的裸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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