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法無咎 >第四十一章 各執一道 並駕齊驅
    又過了半刻,杜煊禮勉強剋制手心顫抖,將一身餘力完全壓榨,一錘狠狠擊在巖壁中。

    大錘落處的圖案是一隻舒展雙翼的飛禽,外形與孔雀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纖瘦一些。

    隨着銅錘碰壁,那飛禽的頭部、身軀、翅膀、雙足、尾翼都漸次消失。

    杜煊禮露出欣慰的笑容。只是這歡喜持續不過數息,他立刻色變。原來這飛禽有一根長長的尾翼,尚餘寸許,頑強的留在牆壁之上。

    杜煊禮空洞的雙眸,眼睜睜的看着飛禽之形從那寸許大小的尾翼,迅速衍展、恢復原貌。

    飛禽圖案完全恢復的一瞬間,那牆壁似乎產生了一股劇烈的斥力。以歸無咎的目力,也覺得眼前一花。

    勉強看清,杜煊禮被猛烈推出,飛離十餘丈寬的匝道後,更在空中筆直滑翔了百餘丈不止,隨後沿着一道逐漸垂落的拋物線落入水中。

    杜煊禮最終達到的高度,是在第六圈三分之二的位置。由於莊得功原本處於領先,杜煊禮一旦結束,勝負之分也提前揭曉了。

    莊得功盯着壁上一隻貓爪之形凝視了許久。他已經環繞第六週接近一整圈,只要再前進一步就能進入第七層匝道。

    終於,莊得功劍氣爲筆,在下方勾勒出一枝玉簫。這玉簫之形不過幾橫幾豎,但莊得功舉手擡足間卻頗爲喫力,用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才繪製成形。

    待最後一筆塵埃落定,莊得功精神一振,轉身一大步,踏進第七圈山道!

    叵料第七層匝道的壓力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明顯超出莊得功的承受範圍。他尚未來得及再觀新的壁畫,便如杜煊禮一般被一股斥力甩出千百丈外,落入水中!

    杜煊禮、莊得功二人落水之後,一點動靜也無。盧趨時以下等面面相覷,莫知所以。

    好在未過多久,遠方一道虹橋拱立,轉眼間就勾連於神秀島和九周半山之間。

    這道虹橋若虛若實,寬不過丈二,赤、橙、青、藍、紫五色變化不休,瑰麗萬端。

    五色虹橋那一頭兩個人影迎面而來,可不正是杜煊禮、莊得功二人。

    杜、莊二人看似閒庭信步,與遊春賞景無異,實則似慢實快,不過十幾個呼吸功夫,就跨過虹橋,落足於神秀島上。

    兩人在九周半山之上,可謂竭盡全力。現在只是一刻鐘過去,氣息卻充沛豐滿,儼然正在巔峯。幽寰宗諸弟子見之,不由嘖嘖稱奇。

    二人甫一落足,便與歸無咎、杜念莎四目相對,互相打量。

    歸無咎與杜念莎,不要說正站立在盧趨時四人的正前方,就算是混跡於後列二三十人之中,也是如錐在囊中,掩藏不住氣度光芒的。

    杜煊禮歸途之中,本來心心念念都在印證此行得失。這時突然見到兩位陌生人在神秀島上,心中一動。上前一禮,大聲問道:“敢問二位尊客是從何而來,高姓大名?”

    他本是幽寰宗玄元宮弟子,自然知曉本門金丹以下真傳中,並無這兩號人物。

    歸無咎笑道:“在下越衡宗歸無咎。這一位是藏象宗杜念莎。紅雲小會之後,同往九周半山一遊。”

    杜煊禮、莊得功對視一眼。

    這一男一女功行似與己相當,但氣息之醇厚精微卻又遠勝於己,其來歷並不難猜測。聽歸無咎親口道明,杜煊禮等也不驚訝。

    不過,九宗內無論哪一家,唯有在真傳弟子中位列前三,四百年後得以成行爭途者,門中大能纔會將其餘門派的傑出弟子告知,以期知己知彼。其餘弟子則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求一意修行爾,以免自尋煩惱。

    因此歸無咎雖在九宗上層名聲極大,杜、莊二人也並不知曉。

    莊得功原本突破至第七層匝道,超過預定目標,心中甚是喜悅。這時見眼前二人遠在自己之上,這份歡喜卻被沖淡了幾分,平靜道:“有勞二位久候。我師兄弟二人微末道行,讓二位道友見笑了。”

    歸無咎連忙遜謝。

    莊得功一撫頷下短鬚,沉吟道:“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二位道友行個方便。”

    歸無咎道:“既在貴宗作客,當不得一個‘請’字。莊道友但言無妨。”

    莊得功道:“二位道友登山之旅,可否容莊某二人在此觀看?”

    歸無咎笑道:“這樣倒也公平的很。”

    杜煊禮、莊得功出言謝過。

    歸無咎、杜念莎再不遲疑,告辭一聲,縱聲躍上五彩虹橋,朝着九周半山飛速奔馳。

    見歸無咎二人背影愈來愈遠,杜煊禮道:“莊師弟,你說這二人能走到哪一步?”

    莊得功凝思許久,面露困惑之色,道:“不好說。”

    莊得功與杜煊禮佔據此山幾乎一個多時辰。眼下只歸無咎二人到此,說明這二人是中途退出小會。按照常理說,提前退出者,在小會中大約並不出色。

    但與默認人人皆要下場的小會比鬥不同,九周半山一行,全憑自願。譬如符凝錦,其謀劃爲歸無咎所敗後,就並未選擇前來九周半山,而是直接返回真曇宗。

    因爲九周半山之旅,一旦到了第八層、第九層,甚至傳說中的天懸大道。試煉者一旦感受到自己到了極限,氣息與山嶽印證,便會在山壁之中留下姓名。

    第八層之印記,留名五百年;

    第九層上,留名一千年;

    最後天懸道上之名,萬劫不磨,與世同在。

    走得足夠高、足夠遠的人,便能居高視下,一路走來將前人遺蹟一覽無餘。而功行較低者,提前留下字跡,等若知己而不知彼,其實並不划算。

    因此功行不算靠前之人,往往心有顧慮不願相試。

    歸無咎二人竟有這份膽色,倒是讓莊得功覺得撲朔迷離起來了。

    此刻,歸無咎、杜念莎已立在山道的起點。

    靠到近前,方能覺察出九周半山的宏偉壯大。山巔遙遙,掩映雲霧之中,視之恍惚。而山壁、匝道,幾乎不能看出彎曲與弧線,目力所及,幾乎是成爲一條筆直的斷面和無前的大道。

    杜念莎轉過身去,左右掃視。只是她的雙目一旦與壁畫相接,匝道之上立刻產生一點淡淡的壓力,似乎宣告着試煉正式開始,身後虹橋也化作雲霧散去。

    歸無咎道:“師妹你是一試‘立’法,還是‘破’法?”

    杜念莎眼珠一轉,狡黠道:“兩個人一齊畫畫,說不定互相重疊,弄得亂七八糟。我就大發善心,把一試‘立’法的機會讓給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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