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法無咎 >第二百三十一章 撲朔迷離 陰陽入局
    出現在圖卷之中的,是一個相貌素淨的少女。看上去雖然氣度清逸,臉上掛着兩分笑意。但是這笑容杳然出塵,其中並沒有多少溫度。

    當然,也並不教人覺得寒冷。

    恰如一杯與體溫相當的清水,除了有形有質的觸覺之外,再也不甚下一絲一毫多餘的感受,平平淡淡,韻味悠長。

    阮文琴。

    歸無咎心中微訝。

    在歸無咎判斷中,原本以爲是御孤乘的可能性較大。儘管半始宗高柳等人因爲聖教祖庭的原因而暴露,聖教一方所請援兵是御孤乘的可能性,在歸無咎看來大大降低了但是歸無咎依舊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阮文琴。

    歸無咎心頭,有一些念頭浮起。

    眼下他心中所想,還不是與阮文琴道術相通,藉助異寶走上相同的結丹之道一事,亦非十二年後重逢,再續前世之緣的風花雪月。

    整個紫微大世界的局勢,稍微有些出人預料。

    歸無咎之所以並未想到阮文琴頭上,道理很簡單。阮文琴可是通過三生陰陽洞天前往荒海一行的然後又不知通過何等祕法再度穿越一重界天,來到幽寰宗九周半山,並在天懸道的頂端留名。

    很明顯,阮文琴背後的陰陽道勢力,已經和九宗產生了極深的交集,甚至是九宗之中某一宗、某一位大能,暗中在本土人道文明之中締結的友盟,也說不定。

    更何況,阮文琴資質雖佳,但她能夠修煉到現在的層次,那麼其所修功法神通的精妙高深,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歸無咎原先的判斷中,陰陽道勢力,是本土人道文明之中潛藏甚深的勢力,應當遊離於聖教祖庭、隱宗聯盟的視野之外,入世並不太深。

    這一點,從藏象宗杜明倫對於本土文明的認識,與現實有着一定程度的脫節,可以得出結論。

    歸無咎頭腦之中,飛速的閃過一個念頭:聖教祖庭是否已經知曉九宗的存在,甚至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將自己所蒐集到的信息盡數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歸無咎還是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從目前來看,無論是聖教祖庭還是隱宗連盟,依舊存活在本土世界的固有觀念之中。否則,兩大勢力的行事方略,斷然不是如同今日一般。

    現在分明可以看到,這一層封門閉戶的薄膜,遠遠比歸無咎想象的要脆弱,脆弱的像一張白紙。

    想不到,阮文琴背後的陰陽道勢力,竟然和聖教祖庭還有着如此密切的聯繫。

    只是這關係雖然密切,但是並不是真正的友盟,因爲連九大上宗這一至關重要的機密,陰陽道都並未與聖教一方分享。

    但是這也給歸無咎敲響了警鐘只要阮文琴,抑或她背後的的陰陽道勢力稍微口風不嚴,整個本土人道文明,都將掀起一場滔天巨浪。

    歸無咎心中一沉。他進入本土人道文明已有載,仰賴妙觀智大魔尊所贈變化氣息的祕法,以及其壓軸神通“空蘊念劍”本就與本土文明極有淵源、易於取信於人這兩件事,他隱匿身份嶄露鋒芒,可謂如魚得水。

    直到今日,才驀然升起警鐘。原來形勢要比他想象的嚴峻的多。

    聖教祖庭一方與陰陽道產生聯繫,但是卻不知道九大上宗的存在九大上宗同樣與陰陽道產生關係,但是對於本土人道文明的判斷,依舊大有脫節。

    這陰陽道,在紫微大世界中,在聖教祖庭和九大上宗之間,又在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另有一事,阮文琴分明還只是金丹境界。莫非她對自己的挑戰,是走那“金丹一式”之路不成

    恆滑上真等人,都不動神色的觀察的歸無咎的面色神態。但是歸無咎既然有所察覺,又豈能露出什麼馬腳。

    他現在雖然心中思緒騰涌,但是面上卻是平平淡淡,什麼也看不出來,至多隻是對圖卷之中,十二年後聖教一方自信推出的敵手,有幾分神交之誼罷了。

    恆滑上真見看不出破綻,衝歸無咎一笑,和悅道:“這一位少女,名爲阮文琴。說來慚愧。此人雖然資質絕代,堪與歸道友爭鋒。但是其實並不是我聖教祖庭自幼培養的弟子。不過,十二年後,只要給她暫時安上一個聖教門人的身份,想來也是符合此戰規則的。”

    此言不但歸無咎感到意外,姚純、孤邑二位上真,聞言也是一怔。

    符合規則自然是符合規則但是這等行事到底是在鑽空子,於聖教的威嚴大大有損,也不知恆滑上真何以能夠如此坦然的說出來。

    泰玥上真緊接着出言,但是他所說卻與恆滑上真之言風馬牛不相及:“歸道友資質蓋世。也不知雲中派何以能夠尋得道友這等絕世之才。請恕在下多一句嘴。道友是雲中派故修後人,本門道種還是俗世之中隱世明珠,爲貴派掌門慧眼所得”

    若是一個心性稍差之人,聽此一問,定然以爲自己身份已經暴露。但是歸無咎通過縝密分析,早已料定無論隱宗還是聖教,目前都活在本土人道的舊有觀念之中。

    因此面色不變,淡然迴應道:“歸某是生在一處古國的山野村落,三四歲時被本派掌門真人帶入門中,不再記得年幼之事。至於具體的地名方位,若是泰玥上真感興趣的話,歸某倒是可以回去之後問上一問。”

    泰玥上真訕然一笑,道:“歸道友誤會了。之所以有此一問,其實是因爲這位阮文琴道友。歸道友可知,爲何將你與她的比鬥,安排在十二年後”

    歸無咎淡淡問道:“爲何”

    泰玥上真目光緊盯着歸無咎,幽然道:“因爲十二年後,纔是阮文琴道友元嬰境大成的時日。現在的阮道友,尚只是金丹境界。”

    姚純、孤邑二位上真,荀申、陸乘文,聞言都甚是驚異。

    泰玥上真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繼續道:“十二年後,無論誰勝誰負,歸道友與阮道友,也算是有緣之人了。”

    歸無咎知他話中有話,但還是循聲問道:“何以見得”

    泰玥上真言道:“無它。阮文琴道友雖然資質出衆,但是修道之中卻有一層隔膜,使得進境緩慢。”

    “平日間其所居之處,通連着一座古飛昇臺。唯有與那處的下界的飛昇修士交遊一二,才能緩解這道隔膜,加快修行速度。”

    說到這裏,泰玥上真眼神之中暗含探詢,不緊不慢的道:“但是,不久之前,阮道友見到歸道友的畫影圖形,卻似遇到了什麼機緣。這道隔膜突然完全化去,自此之後,修行速度一日千里,再無阻隔。”

    歸無咎面現驚訝,道:“竟有此事”

    恆滑上真頷首笑道:“阮道友的來歷,在下不便多問。但是在下倒是生出一番猜測。莫非歸道友與阮道友,同爲天降道種,其實是自同一處下界飛渡而來,方能生出這奇妙的感應”

    “據說作爲人劫道尊的飛昇之所的上界仙地,若降下機緣,極少落於本界之中。而是隔了一層,掉落進比紫薇大世界更低一層的下位面。”

    “若此猜測屬實,歸道友和阮道友,恐怕是有大氣運加身之人。或許是自仙地入下界的謫仙人,再由下界飛昇而入本界之中,尋找什麼失落的奇妙機緣。”

    恆滑上真之言,簡直可說是是荒誕離奇,異想天開。就連他身後的幾位聖教嫡傳,也不由地面面相覷起來。

    泰玥上真又言道:“勝戰之後,做客百載。其實同樣不是本教的要求,而是阮道友提出的條件。雖然她並未說明原因,但是可以想象得到,多半是歸道友的存在,對於阮道友的修行極有裨益。”

    歸無咎心思一轉。

    聖教祖庭兩位上真的言語,可謂坦誠之極。但是若因此以爲是聖教一方的誠意,那也未必。畫卷取出之後,自摩永工等人等人神態可以看出,此時分明連聖教中排名靠前的真傳也並被矇在鼓裏。

    更何況,若有誠意,這幾道訊息爲何不提前告知,而是一直在往來書信之中打啞謎,非得第一次比鬥之後再揭曉謎底

    歸無咎想到了一個最大的可能,聖教一方,已經見識過阮文琴的道行手段。

    可是陰陽道與阮文琴,雖然與聖教產生了聯繫,但是其在聖教眼中,同樣是充滿謎團的存在。

    而自己速勝席榛子的表現,讓聖教確信,自己與阮文琴的確有什麼奇特的關聯。其在阮文琴和陰陽道處無法發掘到的,卻避實就虛,試探到自己這裏來。

    若歸無咎今日的表現,只是和利大人、席榛子、荀申在伯仲之間,想必方纔這一番話,聖教兩位上真必定絕口不提。與阮文琴的交遊,只會是聖教一方深藏自珍的祕密。

    想清楚這一點,歸無咎微微一笑,迴應道:“謫仙人如此讚譽,何敢克當。”

    “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十二年後,若是歸某勝了,也請這位軟道友,到隱宗做客百載。一應待遇,息如貴派。”

    恆滑、泰玥二人,相顧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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