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法無咎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什一戰力 裸衣之搏
    鍾弼、鍾業步入雲峒派之後,事先圍好的陣門之中,鄧廣翼快步上前,言笑晏晏,與鍾弼搭上了話。

    鍾弼心中一動,暗道自己這孫子所作選擇果然有幾分道理。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等若自己是選擇一條看似勝機渺茫、但一旦得手之後卻回報更大的道路。

    那一頭,未能形成以七對一的徹底孤立態勢,裘洪亭心中卻把明火山記恨上了。他心中暗暗許諾,此戰一勝,定不教明火山有好果子喫。待得時機合適,便要扶植一家勢力,取代了明火山的“名門”位置。

    歸無咎緩緩言道:“哪一位道友先出手”

    丹心殿陳德海,平埠堂陸天韻,沙河殿方長翁三人,心中生出奇妙感受。

    雖然歸無咎這一句話平靜質實、泊然蘇徐,可是三人都不約而同地產生模糊感應。對方原本虛實難測的狀態陡然凝結,進入一重倍極鋒銳的迎戰狀態。

    單從這一瞬間的氣機調整,便可知對方絕非一個無有鬥戰經驗之人。

    歸無咎眸中,一絲銳芒劃過。

    他入道至今,經歷惡戰險戰無數,眼前幾個籍籍無名之輩,按說根本不值得他全力以赴,隨意出手便可打發了。

    但因爲一樁蹊蹺緣故,歸無咎不得不全力以赴;甚或以本身戰力而論,他其實未必能算佔得上風。

    說來荒誕

    如今歸無咎的戰力,只想當於其“應當戰力”的不到數十分之一。

    在步入“真幻間”的那一瞬,歸無咎感到功行大進,心中還極爲歡喜。畢竟,以元嬰境的修爲提前獲得相當於離合境層次的感受,無論如何說也當是一段美妙的經歷。若得將這一段識憶傳渡,必能使得今後修道獲益匪淺。

    可是經歷此月餘時間,逐步切磋琢磨,淬鍊一身功行,歸無咎卻覺出一絲不對味來。

    一身手段,竟是時時傳出“潛力未盡”的直覺來。

    細心揣摩許久,又打探考證了數位界中傑出人物的修爲,歸無咎才大致探明因果。

    入此“真幻間”者,其人在此界之中的修爲,乃是依據本人根骨潛力之大小斷下。譬如如今“裘洪亭”的本體,那位武域中萍水相逢之人。此人原本與歸無咎都是相當於元嬰層次的修者。可是在此真幻間之內,一人在花月境中也算不得頂尖,另一人已是明月境中的佼佼者。

    其實歸無咎所示現的修爲,又何止於“明月境”

    若是完全兌現,其必已成就日耀武君,體會到武道之中近道大能的手段。

    只可惜考諸形勢,似乎唯有手執武道龍符、顯化爲十二家巨擘一宗之主,方有可能直接示現爲日耀武君境界。

    更何況,由於武道之中特殊的鬥戰規則限制,同一層次之人差距,遠較仙道爲小。

    故而此戰,敵手雖無名之輩,但卻是一場好勝負。

    陳德海上前一步,肅然道:“請。”

    武道中人,行事極爲乾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陳德海甫一出陣,歸無咎略微頷首。旋即二人振空一躍,直插天際。

    峽谷中甚是窄小,施展不開。

    由靜而動,由平緩而突趨激烈,不過是短短一息間事。

    風捲雲氣,日暮天昏。

    鬥法之勢一起。除卻另外兩位明月境高手陸天韻、方長翁肅然不語之外,其餘諸人卻時不時叫好、喝彩聲不絕於口,縱然連各宗宗主、長老亦未能免俗,人人心魄爲動。

    玄封殿殿主仇成,其人耽於聲色已久。此時目不轉睛的望天許久,忽然心中一陣落寞之感襲來,竟是生出此生虛度之感

    因資質未臻最上乘的緣故,仇成早已做好最明智的抉擇,唯逍遙快活,窮奢極欲而已。他本以爲自己早已看穿世情。但如今望見上境手段,卻不由自主心生憾意,嘆道途之不終。這數百年來所沉湎流連的美色姬妾,亦在一瞬之間失其滋味。

    這並非是仇成等人心性太弱,而是歸無咎、陳德海之鬥法,氣象實在太過驚人的緣故。

    武道一途,愈往後氣象愈著。

    在相當於金丹境的層次,武道之中的比鬥,不過相當於兩個凡俗武士搏鬥罷了,遠遠不若道門中金丹修士駕虹飛遁、丹氣萬變來的炫目。可是到了明月境的甚高境界,一切卻陡然翻轉。

    此時歸無咎、陳德海二人,軀幹隱約間透着數丈厚的雲氣,彷彿身着巨甲一般。一舉手,一擡足,皆可見極爲細微活潑的青色焰流在二人周身滾動,形若遊蟲,又淵似星辰。至於氣機流轉、飛沙走石,輾轉數十里的磅礴外勢,反倒略不足道了。

    如此聲勢,道門之中法力甚高者或許同樣能夠做到;但那是運使法力而成,平白多出一重轉折。自不如武道中簡明根本的動作中,順其自然而營造的偌大聲勢,來得舒展暢快。

    歸無咎、陳德海二人皆未避戰。

    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鬥了一刻鐘上下,雙方交手凡數萬合,無論是鬥中的二人,還是旁觀的陸天韻、方長翁,心中皆已有底了。

    無論精力底蘊,歸無咎皆略勝一籌。

    又鬥半刻鐘,陳德海忽地縱身而後,一躍千丈,同時口中高聲言道:“且住。歸掌門果然高明。”

    此言等若是認負了。

    歸無咎淡然回了一禮。

    下一位上場者,乃是平埠堂陸天韻。

    陸天韻動身之前,頗可玩味的一笑。旋即一伸手,掀掉一身皁衣,露出精赤的上半身。其宛若銅鑄的後背上,若隱若現,浮現出一隻尺許大小的丹鶴,正是其武魂本體之示相。

    歸無咎眼皮一跳。

    陸天韻做出如此動作,觀戰諸人皆是心中一凜,精神頓時漲了十倍。

    陸天韻其人,行事同樣以簡爲能。應答不過寥寥數語,立刻交手。

    可是真的打了起來,望了兩眼之後,無論是仇成、鍾弼,還是錦屏門等兩家的長老,都是眼神閃爍,心中不約而同生出四個字:大失所望。

    原來,在武道之中,“裸衣”而戰,是極重的禮節,暗藏全力以赴,不死不休之意。

    這一傳統非止是訴諸文字,抑且深深烙刻在武道傳承之中。

    當初姜敏儀的武道機緣是自偶然中得來,並不知曉武道之中有這一規矩。但當她與歸無咎相鬥時,亦本能的感到唯有輕身上陣,方能使得自家心意精力趨至最佳。雖然女子不宜真正赤裸出陣,但權宜之下,其所着不過宛若絲網的輕薄一縷而已。

    更何況,丹心派出戰的三人之中,陳德海、方長翁乃是一宗長老身份;唯陸天韻是一宗宗主,分量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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