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法無咎 >第一百三十二章 問明情由 轉傳鈞旨
    在此間識憶未全時,歸無咎得知上玄宮恆霄宮主與青雲門嚴承予之事,還道是恆霄宮主責其無禮,故意施以那等懲戒。

    待歸無咎通曉這方天地的掌故之後,才知並非如此。

    武道之中,本是以“食”“色”二字爲性命所依。故而擒獲酋敵,自有相匹配的開銷手段。

    此間女修爲數不多,且原本是男子附庸。若被捉到,依舊是淪爲玩物的下場,只是變化了歸屬而已。至於男子,若非當場斬殺,多半是施以“上去舌,下去勢”之刑,發爲奴隸,分別對應“食”、“色”二字,教你再也享用不得。

    平心而論,和仙道之中常見的剝皮抽筋、挫骨揚灰、煉魂奪魄的手段相較,此等刑法尚算不得嚴酷。只是辱人過甚。

    歸無咎喃喃道:“說不得便要入鄉隨俗了。”

    高、矮二人吃了幾個耳光,一時間頭暈腦脹,數息之後纔回過神來。恚怒之下,一左一右上前夾攻。

    只是以歸無咎如今的修爲,縱是兩位同等境界者也能輕易打發,更何況是道行遜於己者?這兩人貿然出手,可謂蚍蜉撼樹,甚不自量。

    武道中的鬥法,本是講究拳拳到肉、近身搏殺。可是高、矮二人連與歸無咎拳腳接觸都無法做到,單單是歸無咎舉手擡足間引動的粘稠氣息,便如捆仙鎖一般將二人牢牢束縛住,絲毫動彈不得。

    一息之下,高個修者胸口、矮個修者小腹,各中一擊。

    歸無咎下手甚有分寸,這兩擊留了餘力,並未教二人筋斷骨折;只是一身工整之意被打散,二人稍一挪動便是蟻蟲噬心般疼痛。情知雙方差距極大,也只得絕了心思。

    頗含玩味之意的看了兩人一眼,歸無咎喝道:“汝二人出言不遜,既犯下口業,自當還施己身。”

    言罷把手一抖,名劍“山河萬里”已執在掌中。

    在此武域之中,“小苒依依”、“山河萬里”皆不能動用劍術神通,似乎只是兩柄鐵疙瘩。不過高、矮二人,聞言辨貌,臉色均是一白。

    歸無咎說“入鄉隨俗”四字時,暗藏“真幻間”的虛實之辨,以跳出界外之人自居,高、矮二人兀自不解其微言妙義。但是“還施己身”四字總是能聽懂的,又望見歸無咎掌心長劍,豈能還不明白?

    高個修者微微低頭一望,只覺胯下一陣發涼。大聲道:“我二人身上所藏九重山牌符,自能傳遞消息,須得瞞不過去。歸掌門,你可要想仔細了。”

    歸無咎聞言,嗤笑一聲。

    這句話威脅不是威脅,求饒不是求饒。不倫不類,自相糾結,方寸已失。

    他也不多話,只是不緊不慢的提劍上前。

    矮個修者終於抵受不住,大叫一聲,道:“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歸掌門手下留情。”

    歸無咎喝道:“將爾等所知,盡數吐實,尚有一線機會。”

    高、矮二人對視一眼,如釋重負一般長出一口氣,連聲道:“不敢隱瞞,不敢隱瞞。”

    歸無咎微微一笑。

    他卻並未立刻發問,而是自納物戒中取出四道牌符催動,立下一道隔絕聲色嗅味的小禁陣。施法已訖,自矮個修者後頸處一把抓起,然後將其隨手丟入禁陣牢籠之中。

    高個修者見狀一愕,旋即會意。

    他雖然慣會拿腔作勢、看菜下碟,但到底不是蠢人。自然明白,歸無咎這是動用了分別拷問、校對口供之法。

    果然,歸無咎淡淡言道:“你可以說了。”

    對方行事老練如此,高個修者心中最後一絲僥倖心理也被擊潰,只得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盤托出。

    原來,九重山之中,整理門風、御下較嚴一事固然有之,但卻是針對宗門之內的管轄而言,與遙相統御的各道各宗並無關聯。

    事情的真正起因,是九重山門下新得了一位得力人物,號位“六牧島主”,據說道行極爲不凡。此人於宗門之內一應奇珍悉數不納,唯願收取幾方地界物產。

    門中欲加籠絡,應其所請,將新取數道之地撥付於他治下,由他分潤幾成下宗所得。

    只是裂土分疆之事說到底不合規矩,因此上不得檯面,只在心照不宣中進行。具體的辦法,無過於“顛覆”二字。將某一道中原先的首席去位,再扶植一家看得順眼的羽翼傀儡。秩序顛倒之間,六牧島主的勢力自然便安插牢靠。

    晉寧道中,卻是六牧島主新錄入門下的弟子厲正誠出馬,據說其與丹心派裘洪亭曾是舊識,因此扶植了這一家。

    歸無咎暗暗點頭。

    他行事縝密,雖然鑑顏辨色,料準了高個修者不敢撒謊。但還是將他投入禁陣之中,又將矮個修者取出,單獨拷問一遍。

    高個修者見此,心中慶幸,並未行險弄鬼。

    半刻鐘後,歸無咎將禁陣解去。二人分別吐出供言,的確大差不差。

    高、矮二人戰戰兢兢,小心查看歸無咎面色變化,不知這位雲峒掌門,是否是個言而守信之人。

    歸無咎大有深意的一笑,收了長劍,只道:“好自爲之。”

    言畢便灑脫轉身,翩然而去。

    一月後。

    丹心派。

    一片孤山湖泊之外,裘洪亭不緊不慢的來到近前。望着裏許之外的水榭,卻踟躕止步,面色猶疑不定。

    這數月以來,他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盛情款待厲正誠。

    厲正誠其人,除了飲宴之外,也不外出。只在心湖玉築之中,日日與寧芸逍遙快活,日日笙歌,頗有食髓知味之感。

    只是,距離厲正誠允諾的交接日期,已然過去一月有餘了。

    裘洪亭亦暗中與陳長老商議過,只疑心這厲正誠是個極高明的詐騙之徒。他所得幾家大宗的內幕消息多半是真,是以有恃無恐,不怕自己驗證。生怕此人某一日來個金蟬脫殼,裘洪亭有心遣幾個得力下屬,將他暗中監視起來。

    但又怕萬一行事不謹被發覺了,而厲正誠的身份又果然無差,到時候搬石砸腳,平白得罪了貴人。

    一時間竟是首鼠兩端,莫能抉擇。

    正在他想入非非之時,一道遁光自遠及近,束成一線。落到近處之後,躬身一禮,正是其大弟子莊炎。

    莊炎稟告道:“稟恩師。山門之外有二客光臨,言道是九重山使者。”

    裘洪亭聞言,臉上紅光一泛,來了精神。身軀不自禁向後微微一仰。高聲道:“正殿相迎。”

    又道:“再請陳長老、厲道友。還有,本門未領外出職司的諸閣諸峯執事,務必於三鼓之內,殿後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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