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法無咎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三轉四輪圖 承道載德劍
    秦夢霖攜黃希音一道,起了遁光,往半始宗山門正殿而去。

    如今半始宗便是歸無咎行宮所在,山門正殿,亦早成了隱宗及盟友中諸嫡傳的匯聚切磋之地。

    此時大殿之內,瑞氣隱隱,有四人環繞一方佔定,圍着一張獸皮所繪的六邊形圖卷,神思灼灼,仔細端詳。

    忽聽一聲鐘鳴無端響起。四人皆是一怔,然後一同外出相迎。

    殿門處,見是秦夢霖攜着黃希音一同前來,四人這才釋然,各自微笑致意。

    四人之中,當頭一位,葷然超拔,一枝獨秀。她玉面素服,神思內斂,氣象婉約天成一任自然,宛若清溪流泉。正是縹緲宗魏清綺。

    其次一人晦中藏機,凝若磐石,氣質肅穆巧變,動靜合一,正是裏鳧族箴石。

    再後一人天真爛漫,靈動跳脫,迎向秦夢霖的眼神,歡悅之中又帶着三分拘謹。正是孔雀一族的客人,因歸無咎孟冬田獵之卜而平步青雲的孔銓。

    至於最後一人,氣度幽穆,舉步進退之間謹嚴無比,似乎涵養甚深。以道行而論,較之魏清綺固然少遜,卻也差不過箴石去。

    這一位非是常客,在二十餘年前之前與隱宗匯合一道,正是已然覆滅的騰蛇一族嫡傳,騰驚。

    他秉承先祖之志,與隱宗一脈合流。最初尚未將《三轉四輪圖》取出,隱宗待之同樣甚見誠意,並未冷待了他。這卻令騰驚放下心來。如今二十餘載過去,相處融洽,也算賓至如歸。

    一陣短暫敘話之後,孔銓一拱手,頗有些惶恐的言道:“秦道友既然來了,銓便退下了。”

    秦夢霖淡然一揮手,笑言道:“不必。夢霖來此,不過是出個題目。依舊是你們四位來試。”

    騰驚聞言,雙眸中一抹亮色閃過。

    初來此地時。秦夢霖姑且不必多言;驟然見到魏清綺之驚才絕豔、道心洞明。騰驚駭異之餘,卻也甚爲欣喜。

    因集齊了自己、箴石、秦夢霖、魏清綺四人,《三轉四輪圖》便大有用武之地,果然是順遂無比。

    只是秦夢霖另有修行中的要務,分身乏術。於是她略一思量,卻將孔雀一族的孔銓搬來暫代。

    論先天資質之玄,孔銓不在箴石、騰驚等人之下;只是當前之修爲略遜了一些。

    魏清綺笑言道:“敢問題目。”

    秦夢霖螓首一揚,正色道:“便來算上一算,歸無咎何時回返。”

    箴石微感意外,旋即眉頭一揚,道:“混沌之象,若有若無?”

    秦夢霖微笑道:“正是。”

    騰驚所攜來《三轉四輪圖》果然甚爲玄奧。諸人一同參研其法,倒也大有心得。但是一直以來,卻也不曾試其手段。

    無它,因未有合適題目。

    因秦夢霖道緣之高、根器之妙,背後陰陽道法訣之神異,但凡有因果牽連的些微徵兆,皆瞞不過她,已不勞《三轉四輪圖》之法;但秦夢霖感應不到之事,多半是隔絕甚深、事關一家根本的大祕密。諸人修習此法火候未足,更未必能夠成功。

    因黃希音結丹所用真寶之事,秦夢霖忽然念起歸無咎來。卻恰好引出了一個合適的題目。

    一刻鐘之前,憑藉秦夢霖心念感應,似乎尋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繫;但或許是因爲歸無咎身在異域未出的緣故,冥冥中又爲一道隔絕之力所阻,探詢不到具體的信息。

    就這般若有若無,恰好超出秦夢霖心念之外,倒是一個分寸上佳的考題。

    魏清綺、騰驚、箴石、孔銓等四人,圍圖站定。

    須臾間,四人各自施法,口中念訣。那黑色圖卷,立刻騰空而起,然後爲一種灰濛濛的氣機遮掩,似乎不願教人察覺其暗中玄奧。

    常理而言,卜算人事,當有所卜算對象的“因緣”連結,或機密之事,或親近之物。以此爲引,纔有破題的入手處。

    但歸無咎與四人中的孔銓有着甚深因果,倒是免去了這一環節。

    一刻鐘之後,騰驚長袖一覽,將灰霧之下的一片耀採霜石之象籠入袖中。凝神半晌,身軀之上驟然浮現出一層清光。

    閉目醞釀一陣,騰驚這才言道:“一人獨往,兩葉開花;五九輪轉,八子偕歸。”

    孔銓似有些迫切的言道:“何意?”

    騰驚思略一思忖,道:“敢問歸道友離去至今,已經多久了?”

    秦夢霖道:“已滿四十五年之數。”

    騰驚笑道:“一人獨往,兩葉開花,是說歸道友一人循念出遊,最終卻是兩人得了機緣好處;五九輪轉,八字偕歸。是說去往四十五年之後,便是回返之時;且歸道友去時只是一人;回來時卻帶了八個同伴。”

    “歸道友不日將返。”

    秦夢霖點頭讚道:“好。”

    這一個“好”字,既說的是歸無咎此行的結果,亦說的是《三輪四轉圖》的卜算之法。

    又轉首對黃希音言道:“既然無咎不日將返,你安心等候便是。”

    ……

    雙壁之間,高逾萬仞。

    青蓮寶座,浮空緩緩轉動,其上“似乎”有一個人影。

    座上之人,按說相貌清楚可辨。此人頭戴九陽冠,一身純白道服,雖無一絲紋飾,卻難掩深華。觀其面目,脣紅齒白,目如朗星,確然是十七八歲的俊秀少年面孔。但偏偏雙目之下、顴骨之上,有兩道極深的皺紋,直延伸至雙耳之下。兩種氣象一混合,卻讓他的年齡混沌了起來。

    這人影明明如此確切。之所以說是“似乎”存在,是因爲一眼望去,蓮臺之上,似乎空空如也;那所謂的“人影”,其實只是山壁之上的懸掛的一幅畫像而已。

    再看第二眼,似乎又並非畫像,而是山壁之上的浮雕,只是其位置偶合,恰好在蓮臺之上。

    再看第三眼,連浮雕亦不甚相似;大約只是一個詭異的幻覺、臆想之念頭。

    再仔細看,此像幻中有實,又似乎是海市蜃樓之投影……

    如此反覆變幻,去住無止,無窮無盡。似乎其可以與天下間任意物象相同,但偏偏非是活人。

    在定中不知過去了多久,少年忽然睜開雙目,道:“進來。”聲音非冷非熱,果然予人一種並非活人的異樣感受。

    彷彿言出法隨,話音落下,山壁一轉,氣機陡然一活。

    這雙壁山崖,雖然甚是雄壯,但對於道行精深之人而言,理應能夠一步越過。可是山壁之外,卻有一種異力環繞,似乎將這一處空間反覆曲折,延伸出億萬裏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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