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1738 不自量力的普通人
    誰都來不及問八頭德一句,“這事和你有關係嗎”,因爲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衆人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道“吱嘎噶”的怪聲。

    那聲音像是指甲撓黑板一樣,扭曲着一路刮進了人的神經裏;林三酒朝身後一瞥,發現纏繞彎卷的變異甲動了。

    白硬得如同刀刃一樣的“甲花”,在悄無聲息中一圈圈地開始往前長,彷彿想要趁人不注意時悄悄摸上來似的——那“吱嘎噶”的怪聲,來自於它在半路碰上的一張椅子,此時已經被它切斷攪碎了;椅子碎塊捲入了仍然在繼續朝衆人伸來的“甲花”裏,看上去就像活了一樣,斷椅腿在半空中盤旋着走來。

    “快走,”進化者中立刻有人喊了一聲,“它要過來了!”

    八頭德也沒耽誤,瞥了城道一眼,轉身就跑——他原本站在衆人身後,此時一轉頭,他就成了第一個。

    捲曲的甲刃雖然速度慢一些,卻比睫毛堅定多了:它維持着每秒五六左右的速度,持續漫延着,捲過每一個轉彎,緊緊咬在衆人身後。這速度不算高,但正好能把一般水平的進化者給逼得除了快跑什麼也顧不上——別說要帶八頭德去西城區了,他們自己此時正在往哪個方向跑,恐怕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我們散開吧!”妮卡急匆匆地喊了一聲,“大家分頭走,然後在西城口集合!”

    她說完,瞥了八頭德一眼,縱身一躍跳上前方天花板斷口;她略豐肥的身體十分靈活,倏地從斷口裏脫溜了出去,恰好避過下方剛剛捲上來的變異甲。

    妮卡不是唯一一個逃得及時的人。當林三酒緊盯着八頭德,腳下輕輕一加速追上他的時候,城道里只剩下四個還在一起往前逃的進化者了:八頭德、林三酒、種青和髒辮。

    髒辮不是不想跑,但他運氣不好,兩次試圖從分叉口逃離,不是被變異甲趕上了,就是一腳踩上了破裂滑落的磚頭,失去了機會。等他抽空氣喘吁吁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身邊只剩八頭德和他僱傭的二人時,臉霎時就白了——林三酒看了都覺得怪可憐的。

    “喂,”

    種青竟然也沒跑,這一點讓林三酒還真有點意外。他此時正向八頭德喊道:“你要去哪裏?”

    八頭德的戰力一般,但是維持眼下的奔跑速度,對他而言還不難。他“哈”了一聲,反問道:“你怎麼沒有趁亂走了?你不是懷疑我嗎?”

    林三酒登時吃了一驚,幾乎想要停下來檢查一下意識力了——她在與種青說話時,明明已經用意識力將身邊一圈都圍住了,以防聲音漏出去。這一招以前是百試百靈的,怎麼今天竟失效了?

    “你聽見了?”種青也是一怔,隨即解釋道:“我說過的,我就是拿錢辦事。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真實心思是什麼,我肯定會出於自然的好奇心而想一想。但是對我而言沒分別,我只是做事拿報酬而已。”

    他有這麼缺錢嗎?林三酒瞥了一眼種青,回憶了一下自己剛纔都說了什麼,隨即鬆了口氣:她沒有在言辭間明確流露過對八頭德的懷疑,看來她還有機會繼續留在他身邊。

    儘管八頭德可疑,但別說與他對質或爲敵了,林三酒發現自己竟然連走都不敢走:她走了,還怎麼找禮包和餘淵?開着飛行器在漫步雲端裏繞圈嗎?

    八頭德以眼尾掃了種青一下,又轉頭朝另一頭跑得呼呼喘的髒辮問道:“那你呢?”

    髒辮看了看三個人,當他看到林三酒身上的時候,面上就浮起了絕望。

    林三酒身爲能單手扭轉局勢的第一流戰力,此時表現得簡直又沉默又忠心,看起來似乎八頭德走哪兒她就要跟到哪兒——以人數論是一對三,以戰力論,恐怕是一對三百,他還有什麼選擇?

    “我、我……我根本不信貴和的鬼話啊!”髒辮兩眼直瞪着前方城道,誰也不看,邊跑邊說謊,“我還不瞭解你嗎,你爲繁甲城付出了多少心思,你的節目我都是一次不落地聽,誰也別想挑撥離間……”

    幾人此時忙着奔逃,他還氣喘吁吁,說謊也難以看出來;八頭德“嗯”了一聲,說:“起碼還有人是信我的。”

    “當、當然……”

    “既然如此,大家跟我來,”八頭德招呼了一聲,喊道:“我知道有一個地方能夠讓我們擺脫它!”

    林三酒早已放棄了要在繁甲城中認路的企圖,可是她隨着八頭德跑了一陣子之後,卻發現自己竟對這一段城道越來越熟悉了;當城道忽然在前方中斷的時候,她終於想起來了——這兒是繁甲城中一處吊橋。她在這兒等吊橋的時候,還聽見一個老頭在路邊講愛情故事。

    今天,當然不會有人爲他們放下吊橋了。在附近居民逃亡的時候,吊橋就已經被不知道什麼力量給沖毀了,破碎成無數斷木,四散着落在下方同樣空無一人的居住區裏。

    “從這兒跳下去,”八頭德喊道,“我看那指甲好像只能往前伸!”

    他話音未落,衆人已經一起跳下了斷道口,紛紛躍進了十來米下方的居住區裏;從他們頭上,扭曲疊卷的甲刃盤旋着衝過了半空,繼續扎入了前方的城道。

    四人總算不必繼續奔逃了,站的站,坐的坐,在滿目狼藉的居住區裏歇了幾口氣。林三酒是唯一一個連汗也沒怎麼出的人,四下打量了一圈:自打她進了繁甲城,很少能看見這麼大一片無遮無擋的天空了;原來今天天氣這樣好,陽光從碧空中照耀着災難。

    從她的餘光一角,天空中有個什麼東西像是怕人看見似的,瞬時縮回了高處一截城牆後方,只在她的視野中留下了微微一閃的銀光。

    “什麼?”意老師頓時醒了,“那東西是浮在城牆上天空裏的吧?有點眼熟,似乎之前見過。”

    “你注意到是什麼形狀的了嗎?”林三酒問道。

    “我得想想——”

    意老師的話剛開個頭,八頭德就在一旁招呼了幾人一聲。

    “我很高興,你們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依然留在了我身邊……不瞞大家說,我現在確實正處於一個非常需要幫助的時機。”他的目光從衆人身上一一掃過,露出了一個苦笑:“因爲在我們忙着逃命的時候,已經有先走一步的人將事態進展告訴了貴和。我不在乎是誰說的,現在問題是,貴和已經單方面認定我和這件事有關係了。”

    他一直和林三酒幾人一起奔逃,卻似乎仍舊能夠對城中消息瞭如指掌。

    “那你和這件事有關係嗎?”種青冷不丁問道。

    “當然沒有。”八頭德也不生氣,搖頭說道:“且不說我沒有這種手段能讓人變異,就算我有,我也絕不願意傷害城中的居民。我們邊走邊說吧,頭上橫着一條……指甲,總是讓人心裏有點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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