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1748 司陸的意義
    “有時往深裏仔細想想,我都覺得有點可怕……城下就是煙霾,城裏就是普通人,這倆一接觸,就是無窮無盡的墮落種啊。我的每一天,都是生活在無數潛在墮落種之中的啊。”

    “……這是一個普通人,在沒有地位、沒有物品也沒有進化能力的情況下,如何將他的僱主拉下馬,使自己登上高位的成功故事……”

    “你們聽說了嗎?這件事是真的嗎?好像西區六十七道有普通人變墮落種了?”

    “是真的。在三個星期之前,繁甲城西區有一批剛從山下抽上來的煙霾水,在還沒淨化之前,就被故意打翻了,甚至一部分還被直接飲用了,結果飲水的人當場就……那兩個工作人員想進化很久了。他們大概以爲進化者很好當吧,我們哪一個不是潛力、精神、武力、頭腦各方面都超越他們的?根本不是一個種族了。以爲喫點菸霾水,就可以跨越這種差距,太天真了。”

    “國際象棋有人會下嗎?我不小心被一個副本捲進去了,結果它挑的對手恰好是一個很會下國際象棋的普通人,平時就恨死進化者了,連道理都沒法講,誰能幫幫我,必有重酬……”

    “希望每一個由進化者和普通人生下的混種孩子,都能認識到自己今日的地位和優勢,究竟來自於父母哪一方。”

    林三酒真沒想到,都過去好幾個星期了,八頭德仍然能將這麼多消息都記得清清楚楚;她更沒想到,以八頭德現在的傷勢,他竟然還能把它們一一複述出來。

    有閒聊的,也有講故事的,還有林三酒也說不準是不是真的消息……只是在每一條消息之下,若是稍微品一品,都能品出不太對勁的意味。

    哪怕是一句誇獎普通人喫苦耐勞的話,言外之音都讓人隱隱有點不舒服:“……如果得罪了普通人,我們還怎麼能奢望如今的生活繼續下去呢?”

    “你們明白了嗎?”八頭德伏在林三酒的後背上,氣若游絲地說:“至少我當時不明白。自從我開始廣播以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一條又一條,從四面八方涌進來,全都來自無數的陌生人。大部分我都忍住了沒碰,只截斷了其中幾條消息的流通。”

    他原來還可以截斷信息流通?

    “你傷得重,最好別再說話了,”林三酒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也不知八頭德聽見了沒有,因爲他毫無反應。“這還只是我發現不對勁以後,開始留意,才收集到的。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還有多少類似的流言,故事,新聞,討論串……”

    是影子殿堂乾的吧,林三酒心想,餘光瞥了一下司陸。自從空間物品裏困住了一個變異人之後,就暫時沒法再動它了;看他的神色,似乎也不太在乎什麼時候能拿回來。

    影子殿堂爲什麼要傳播這些流言?

    可惜這是一個司陸本人也無法回答的問題。

    “我和好幾個變異的普通人都私下溝通過,我們早已商量好了該怎麼辦……他們都答應我,不到性命攸關的時候,不會輕易變異。”八頭德咳了兩聲,說:“那個大姐忽然變異,說明城中出了變故……那個大鬍子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你們聽見什麼聲響了嗎?”

    林三酒已經聽了好一會。

    城道里大多都空了,有一些模模糊糊、說不上來是什麼的聲響,似乎是從城外山地上傳來的。然而繁甲城構造特殊:層層疊疊的磚制城道佈滿了山坡,形成了一道道吸收阻隔聲音的消音壩;城道幽長曲折、封閉交錯,卻又使傳入城道內一點聲音都能迴盪出很遠——在無數遙遙變形的聲響裏,很難判斷城外山下發生了什麼事。

    “看來我必須得去拿另一個頭了,”八頭德說。

    “另一個頭?”

    林三酒看見過他上一個頭的慘狀;原本光亮銀白的圓球,如今被削得坑坑窪窪、只剩一半,沒了用,只能像垃圾一樣被丟在地上。她想到自己日記卡被毀時的感受,不由打了個戰。

    “我在繁甲城入口還有一個備用的頭,”他喃喃地一邊說,一邊準備從林三酒背上爬下來,“我沒有激活它,現在也叫不過來,只能去拿……它就在城外飛船停泊點……”

    “那我們帶你去,”司陸忽然插了一句話,“你的能力,意味着你不管在哪裏都可以聽見城中的訊息流吧?我們在入口處聽消息正好,如果情況不對,還可以從那兒直接飛走——入口離停泊點很近,我有一艘飛行器停在那裏。”他最後還對林三酒解釋了一句。

    “我也有一個,要走的話,貴和擋不住我們的。”林三酒點點頭,將八頭德重新扛好在肩膀上,向他問道:“你認識路嗎?告訴我,哪個方向是停泊點?”

    幸好他對繁甲城瞭如指掌,重傷之下也能判斷出哪一個幽暗的城道是他們該走的方向。隨着幾人離繁甲城入口越來越近,外面的聲響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楚了——似乎是引擎轟鳴的響聲,夾雜着風吹麥浪般的“沙沙”聲;人的呼喊聲、說話聲隱約夾雜在其中,卻連一個字也聽不清,感覺上好像的確出了事。

    “難道貴和允許飛行器升空了?應該出的不是大事吧,”林三酒也不知道自己在安慰誰,說:“出大事的話,不會就這麼一點模模糊糊的動靜。”

    八頭德一向對城中訊息流清清楚楚,眼下情況似乎讓他焦慮極了,除了沉重鼻息之外,一個字也沒說。當他們在沉默中跑了一會兒之後,林三酒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撲棱棱”響聲;她喊了一聲“等等”,立刻停下了腳。

    從前方曲折的幽暗之中,沒一會兒就撲出來了一個上下翻飛的小小白影,很快就落在了林三酒空着的另一邊肩膀上——正是一隻傳信紙鶴。

    “林姐,司……司大哥,”髒辮從紙鶴中傳出來的語氣又急切,又有點不太肯定:“事情我處理好了,但是……有件事你們可能想知道。我現在在繁甲城停泊口這兒,所有的飛行器、飛船,現在全都在一個接一個地離開,好多急得都不等調度了,我看有幾個飛行器差點在天空裏撞上。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感覺好像全城人都聚集在這兒了——誒!小凡,小凡,你去哪裏?”

    聽上去,好像是他的消息發到一半,就撞上了熟人。

    那“小凡”的聲音恰好處於紙鶴收音的邊緣,模模糊糊地說:“是你啊,你怎麼走?”

    “我?我爲什麼要走?你去哪啊,爲什麼這麼多人都在搶着離開?”髒辮的聲音就清楚多了。

    “難道你不知道?”小凡反問了一句,似乎剛要解釋,就不知被什麼打斷了,急匆匆地叫了一聲:“那艘船可以上人——快,你跟我來,路上給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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