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1774無光的房間
    “誰也別靠近我!”一個猛然尖厲起來的女音,在黑暗中撕開了一聲怒叫:“離我遠點,都離我遠點!”

    誰?那聲音驚恐變形得厲害,林三酒甚至一時聽不出來是誰。

    “怎麼了?”海娜不容錯認的嗓門裏,充滿了茫然:“發生什麼事了?”

    “不就是黑麼?”說話的人似乎是文亞,“別他媽叫了,挺大人了還怕黑嗎……”

    “我不是開玩笑!”那女音再度銳利地扎進空氣裏,一時甚至連唾液舌頭字句都拌在了一起:“我選了飛刃的進化能力,你們現在就往後退,否則靠近我的會怎麼樣,我可不保證!”

    林三酒聽出來了,這個人居然是一直安安靜靜、稀裏糊塗的瘦小女人,管南。

    “你有病吧?”鼠臉果然又一次急了,“誰都不知道這個地方有多大,你還敢隨便發飛刃?”

    “那就離我遠點啊!”管南近乎撕心裂肺地吼了回去。

    或許衆人都意識到了,她情緒失控時的威脅很有可能會變成事實;伴隨着“好好,我們退遠點”的承諾,黑暗中很快響起了袍子窸窣摩擦、腳步匆匆打在地板上的聲響。

    一邊後退時,一邊有人勸管南冷靜;有人問她怎麼了,還有人因爲太匆忙,不知在什麼東西上撞了腿,痛叫了聲“這兒好像有把椅子”。

    “誰選的破地方,連個光都沒有?”海娜粗聲壯氣地罵了一句。

    林三酒壓根沒動地方。她正緊閉着雙眼,試圖以【意識力掃描】描摹着周圍物件與環境的模樣;因爲沒有光線,加上這個能力的效果又下降到了只剩6%,她必須費老大勁反覆“掃”,才能隱約看清一個角落——正在這個時候,木牙的聲音從前方左角叫道:“我退到牆邊了!”

    “我也是,”鴨絨膽戰心驚地說。她的聲音來自林三酒身後右側角落。

    逐漸摸黑靠近牆邊的其他人,也紛紛出聲響應了幾句;因爲往哪個方向退去的人都有,通過衆人的發聲位置,再加上模模糊糊的掃描,林三酒感覺到這好像是一個長方形的房間,面積不小,即使裝了十三個人,衆人的聲音還是能夠空蕩蕩地迴響在天花板下。

    “對,對,你們都靠邊……”從管南的聲音上聽起來,她還在原地一動不動,應該在長方形的右上角;林三酒則正好站在中央。

    “管南,你到底怎麼了?”羅阿卜悶聲問。

    管南的喘息聲漸漸輕了些,穩了穩神,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過頭了。

    “別裝不知道了,”她顫聲叫道,正當林三酒以爲她是在迴應羅阿卜時,她卻叫道:“姜甜,不是你親口說的嗎?你、你說大家混在一起時,最適合一個一個地把別人解決掉……就差一個機會了什麼的,難道不是你說的?”

    黑暗中,姜甜沉默了一會兒。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小聲說,“你誤會我了,我是擔心有人會對我們各個擊破……不是我要對人下手。”

    “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的確沒說是你準備動手,可你暗示了有人要動手。”管南好像生怕別人不信她,急匆匆說道:“要是在別的地方,你愛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了,可是這種黑漆漆的場景,恐怕就是你說的機會了吧?這是不是你的主場?究竟是誰要對我們下手?”

    “我都說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要是想胡攪蠻纏,你就直說。”姜甜聽着也來了氣。

    眼看她們二人爭了幾句,引得他人也開始往一團亂粥裏插嘴添話了,林三酒終於忍不住,擡高聲音喝道:“都別吵了!沒光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兒顯然是個房間,我們找一找開關,把燈打開不就行了嗎?”

    面對這麼顯而易見的解決辦法,包裹着衆人的黑暗,卻清楚地啞了一啞。

    “開關?”鴨絨喃喃地說,“啊,對,那種房間裏都有裝電燈……”

    林三酒回過味來了。她忘了,她身邊的是一羣繁甲城的普通人;對他們來說,裝着電燈、一按開關就有光的房間,幾乎是一個來自異域的概念,不受提示還真想不起來。

    好在找起開關時,他們速度卻不慢,沒過兩分鐘,林三酒就聽見電燈開關熟悉的那一聲“啪”——然而很快,開關聲無用而虛弱地消失了,黑暗仍舊凝固在房間裏。

    “燈壞了?”羅阿卜低聲咕噥道。

    看來這一個場景,是刻意設置成漆黑一片的。

    “我懂了,”還不等管南再次叫起來,萬伏特忽然先叫出了聲:“這個場景的Media,肯定是手電筒吧?”

    不等衆人開口,他一口氣把話說完了:“我剛纔找開關的時候,感覺到房間裏放了不少桌椅和櫃子,Media應該就在這些傢俱裏。你們想啊,我們選場景的時候,選定之前都不知道Media是什麼。肯定是有人看見這個黑乎乎的場景,猜它的Media和光有一定關係,才選了這個的……不然爲什麼選這種不方便的場景?”

    人多的壞處之一,就是哪怕一人只說一句,也得鬧哄哄地議論上半天。

    羅阿卜提議大家先找找手電筒再說,立刻被萬伏特懷疑他是場景主人;管南堅持說一團黑暗太危險,鴨絨認爲場景主人不一定猜對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又爭又論了五六分鐘,總算達成一致:摸黑不是辦法,先各自找一找手電筒。如果真的有,別出聲,把它放在地上打開之後就立刻鬆手——抽手的時間,總比場景主人說一句話快多了。

    接下來,衆人又要在房間中摸索桌櫃、搜尋手電筒,又要儘量避開管南、勸她冷靜,忙忙亂亂,直到場景時長過去了一半,才終於有人找到了手電筒——那人果然按照商定好的一言沒發;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一束白光忽然從房間中穿刺了過去,落在對面的牆上。

    終於有光了,連林三酒也鬆了半口氣。

    藉着這遠遠稱不上明亮的光源,衆人忙看了一圈。普通人或許看不出個所以然,但林三酒目光一掃,卻感覺這兒不像是一個大型辦公室或課室——進門的地方,立着個保安的臺子;房間中擺了幾排椅子,牆角處還有一張長木臺,散落着些紙筆、宣傳牌、小冊子……看起來,很像是什麼機關部門面對公衆的辦事處。

    “還有人找到手電筒了嗎?”此時站在地上唯一一個手電筒旁的功臣,正是文亞。“一個不夠啊,後面半個房間都還是黑的……”

    衆人翻箱倒櫃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一個手電筒;考慮到Media的數量必須在十二個以上,恐怕它是Media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雖然大家多多少少都想到了這一點,但真要文亞在衆人注目之下拾起手電筒,他還是不願意。

    “那你踢它一下,讓它轉到後面去。”木牙給他出主意。

    文亞想了想。“行,我踢的時候你們誰也別說話,”他以粗沉嗓子威脅道,“我也是選了進化能力的,誰說話,腦袋給你擰下來。”

    才經歷了短短三個場景而已,這羣人生中頭一次參加副本的普通人們,就已經生出了這麼高的警惕性……不管是往他們手裏塞Media,還是把Message混在話裏,都幾乎不可能不被察覺了,林三酒的目光隨着地上骨碌碌的手電筒一起轉向了後方,心想道。

    尤其是晨醫生用自己的話作爲示範,演示了一遍怎麼提煉出暗藏的Message之後……就算她現在想贏遊戲,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好了。

    雪白的光圈轉向了後半個房間,打亮了後方的幾張辦公桌——桌子以格間隔開了,前面還有給訪客坐的椅子,果然是一個機關辦事的地方;晨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桌子後坐下了,正垂着腦袋,像個正在看文件的辦事員一樣。

    林三酒心中一緊。

    “晨醫生,”萬伏特往前邁了一步,“你看什——”

    “都退開,誰也別過去!”她一聲震喝,登時驚了衆人一跳,紛紛朝她望來;唯有晨醫生仍舊垂着頭,一動不動地坐在雪白光圈裏,投在牆上的影子看着就像無頭一樣。

    “他死了,”林三酒看着桌面上那一張寫滿了晨醫生筆跡的紙,慢慢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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