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1854 第一局捉迷藏
    贏了也不能走?

    林三酒在一剎那間,或許是面上流露出了端倪,小孩雕像那一雙凝固着望向天空的空白眼眶,忽然在臉上向她一轉——眼眶在鼻翼旁邊一閃,又回了原位——隨即從雕像裏響起了笑聲。

    “不要生氣,也不要喫驚嘛!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接受命運的好。畢竟你已經把我們喚醒了,你現在除了陪我們開始玩遊戲,你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呀。”

    ……確實。

    身陷一個正在運行的副本中,林三酒既走不了,也打不了:她沒有【副本脫離鏡】一類的物品,而副本生物又其實是副本規則的一部分,進化者的手段對其根本不適用。

    知道歸知道,她卻絕不是那種“知道不可能就不去做了”的人。

    一般來說,進化者要想脫離副本,就只能把它的內容完成一次,達到勝利或者脫離條件才能離開;問題在於,這一個副本的脫離條件是什麼?

    林三酒盯着小孩雕像,冷冷地反問道:“不試試,我怎麼知道我就沒辦法了?哪怕我出不去,我就站着不動,不配合你們玩捉迷藏,你又能拿我怎樣?”

    不給小孩雕像說話的機會,她又繼續說道:“告訴我怎麼才能離開,我還會陪你們玩幾局遊戲。你不告訴我離開的途徑,我大不了豁出去了,不管怎樣,我絕不配合。你們不是很想玩捉迷藏嗎?能玩幾局,總比一局也玩不上強吧?”

    過去在末日世界的經歷教給她,有時候越是敢於魚死網破、兩敗俱傷的人,反而越能夠最終相安無事,甚至得償所願——但是在與副本生物的談判裏,這一辦法卻沒能奏效。

    “大姐姐這麼硬氣的,真少見,”小孩雕像那張雪白的面孔又冷又僵,一動不動地說:“我們一定多和你玩一會兒,不會馬上把你消耗光的。”

    林三酒不自覺地抿起了嘴。

    “至於你不配合……我們也不怕呀。”它體內的聲音笑了起來,“就好像第一條規則,‘鬼’數到單數時要閉眼一樣——‘鬼’不閉眼怎麼辦?難道我們只能依靠‘鬼’的配合與自覺嗎?當然不是了呀。”

    它慢慢地說:“只要遊戲一開始,你的身體和大腦就都會遵從副本規則開始行動的。你現在下的決心,根本一點影響都沒有。哪怕你立馬昏過去,或者把自己四肢打斷,捉迷藏一開始,你都會不得不參與進來……除非你死了,否則我一點兒都不擔心。”

    ……竟有這樣的副本?

    事實證明,小孩雕像的話沒有半分虛假誇大。

    它笑嘻嘻地宣佈了一句:“捉迷藏現在開始,你的目標是拎花籃的女雕像!”

    小孩雕像的話音一落,林三酒就張口數了一聲“一”,同時閉上了眼睛——她的反應和舉動都是如此自然流暢,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要以爲是她巴不得早點玩。

    當她意識到自己眼睛閉上了的時候,她後背上唰地就冒起了一層汗。

    沒有人控制她。數數、閉眼的命令,完全是林三酒自己的大腦下達的;甚至連剛纔“不配合”的念頭,她也記得清清楚楚。但是與“玩捉迷藏”相比,後者好像是一個優先等級更高的念頭,她自然而然地選擇了捉迷藏,而不是不配合——與其說是被控制了,還不如說是自己背叛了自己。

    然而即使什麼都明白了,她卻絲毫生不出抵抗之意。因爲能生出抵抗的,也只能是大腦。捉迷藏雖然不是出於她的意志,但是她該做的還是得做,是不是?

    “二,”

    林三酒唰地睜開了眼睛。

    五個巨大雕像都不在原位上了:小孩雕像背對着她,正在十來步遠之外的地方,好像在思考要藏在哪兒;拎花籃的女雕像與捲髮男雕像一起向庭院後方緩緩滑去;魚尾男雕像半折下腰,正用那一張屋頂般的面孔觀察着林三酒。

    即使她心中再怎麼抗拒,“三”字出口時,她的眼睛也又一次閉上了,世界黑了。

    在黑了的世界裏,那些巨大雕像在幹什麼?

    “四,”她飛快地睜開眼睛,恰好聽見了一聲嘻嘻笑。

    頭頂水壺的女雕像,雙手捂着臉,一邊笑一邊往噴泉水池裏邁出一隻腳。剛纔還在林三酒身邊觀察她的魚尾男雕像,一秒鐘的工夫,已經身處於庭院深處的花壇裏了——五六層樓那麼高的雕像,好像被人推倒了一樣,打橫倒在花壇裏,魚尾翹進天空。

    “五,”林三酒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小孩雕像尖細的笑聲像風一樣從她身旁劃了過去。

    當她數到六時,林三酒就意識到,巨型雕像們已經全部藏好了;但她依然按部就班地數到了十——因爲副本規則就是要數到十。

    睜開眼睛後,她是看着那五座改變位置後一動不動的巨型雕像,將“十”字脫口而出的。

    ……每一座,她都能看見。

    這一處庭院雖然廣闊龐大,但那只是對林三酒而言。

    捲髮男雕像使勁縮起了身體,蹲在那張與它一比小得可憐的大型高椅背後;它雙手捂着嘴、面頰高聳憋着笑,大半張臉都在椅背上方露着,正與林三酒四目相對。

    小孩雕像站在一根柱子後,從柱後露出了兩個肩膀頭,手臂依然維持着最初被雕刻出的樣子,一手按在腰上,一手垂在腿旁。

    一個女雕像躲進了水池裏,從水池邊緣上,露出了高高一截白色石膏後背的弧度;那隻被它頂在頭上的水壺,清清楚楚地浮在半空裏。

    至於最大的濃須魚尾男雕像,藏法簡直詭異得近乎好笑了:它側躺在花壇裏,長矛也被放平了,頭藏在一棵檸檬樹背後。樹還沒有它的頭大,遠遠看去,好像檸檬樹戴了一個石膏頭盔一樣——至於脖子以下的身體,全都壓在花壇裏,無遮無擋。

    ……這是在開玩笑嗎,林三酒心想。

    不管怎麼看,眼前這一幕都讓人笑不出來,反而充滿了令人難以形容的不舒服。

    都不說她剛纔是眼睜睜看着那一個拎花籃的女雕像“藏”起來的了,哪怕沒睜眼,她此時也能清楚看見花籃女雕像——它背對着林三酒,蹲在庭院角落裏一套石雕桌椅後,即使蹲着,也仍比椅子高,連放在地上的花籃,都能從桌椅間隙裏看見一半。

    這麼顯眼,誰會找不到正確目標?這其中一定有問題……是什麼?

    林三酒遲疑而謹慎地慢慢邁出了腳步,口中還說道:“藏好了嗎,我要來找了。”

    五座雕像好像都在使勁憋住氣、不笑出來一樣。

    她一步步地朝花籃女雕像走了過去,爲了給自己爭取一些思考時間,還假裝去其他地方看了看——要在巨大雕像的空白眼眶注視下,對其視而不見,原來是一件頗爲困難且難受的事。

    林三酒走到那一套石雕桌椅旁邊,左右看了幾眼,纔對着花籃女雕像的後背喊道:“我找到——”

    “你了”二字還沒出口,花籃女雕像忽然毫無徵兆地塌了下去。

    一切都是在林三酒反應過來之前發生的:它好像被人推了一把的積木,驀然散碎成了無數碎塊,碎塊嘩啦啦地滾落出去,眨眼之間,地上堆成了一大片趴着的小山丘。

    與此同時,不遠處柱子後的小孩雕像也轟然塌碎成了一地碎塊;林三酒的下一個“你”字,因爲沒來得及及時剎住而滑出了口的時候,桌椅後、柱後的碎石膏塊卻又紛紛重新拼接起來,迅速凝出了完整的形狀——只不過,桌椅後的那一個雕像,卻變成小孩雕像的模樣了。

    它空空的眼睛看着林三酒,聲音尖細地笑了起來。

    “找錯了,找錯了!扣除體力的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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