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1877 你是不是餓了
    娃娃屋副本內部,遠比從外面看起來大多了,甚至作爲一個住宅來說,大得有點不合理——比方說,當燈光亮起時,人偶師發現自己正站在足有客廳一半大的廚房裏。

    考慮到明暗切換對視力的影響,房間面積之所以這麼大,或許是爲了儘可能多地形成視線死角吧。

    他此刻正站在廚房島旁,頭上懸掛着一排各個尺寸的鍋,面前是六個爐竈;他低頭看了看各式廚具碟碗,難得地生出了幾分茫然。

    ……準備這麼多物件,就爲了一張嘴?

    這一次亮光時間很短,剛勉強看清四周,眼前又黑了。

    只要一黑,一切探測手段都會失靈,就連自備光源都不會亮起來。

    一想到燈亮之後,大概又要在身邊看見那一張臉,人偶師就不由自主地伏下了身,雙手緊緊按在冰涼的大理石臺面上,幾乎絞盡了一切力氣,才止住了自己想要嘔吐的慾望。

    別亮起來——

    燈亮了。

    廚房裏依然空空蕩蕩,不見人偶師娃娃的影子。

    他低低地喘息了一下,手背抹過了嘴角,仍舊伏在臺邊。想了想,人偶師頭也不擡地伸出手,從上方拽下來了一隻鍋子,朝自己腦後一轉;銀色的不鏽鋼鍋底上,頓時現出了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子。

    那個人偶師娃娃,正倒立一般以雙腳粘在天花板上,頭正垂在他的後背上方。

    他毫無笑意地笑了。

    “這麼想待在我身邊嗎?”他聲氣輕柔地問道。“那就別走了吧。”

    伴隨着從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天花板上的娃娃好像都在縮短一分。彷彿有一股無形大力,正壓住了人偶師娃娃的天靈蓋,將他像蟲子似的一點一點按扁、壓進天花板;那娃娃使勁掙扎了幾下,體內脊骨就迅速發出了節節斷裂的響聲,因爲被包在血肉裏,聽上去含糊沉悶。

    眼看着那娃娃要被活活按成天花板上一塊污漬的時候,娃娃屋霎時黑了。

    人偶師一點都不意外。

    娃娃屋副本里,明暗切換原來還真是有規律的:怎麼對副本娃娃一方有利,燈光就會怎麼來——逃不出他的力量束縛,就靠黑下來後的瞬移離開。

    *

    在發現自己重回客廳後,林三酒就以後背貼着牆,像螃蟹似的一點點挪着走。她眼睛被光芒閃得難受,有那麼一會兒,她乾脆緊閉着眼睛,邊走邊用長棍在身前掃來掃去——要是背個“鐵口直斷”的牌子,那簡直就是標準的算命瞎子。

    幸虧沒人看見這一幕。

    她不敢讓眼睛休息太久;等她感覺燈亮了,再一睜眼時,發現自己壓根沒走多遠,甚至還沒走到客廳中央——或許也是因爲,娃娃屋裏各個房間都實在太大了。

    當林三酒趕緊開始四下尋找娃娃的蹤跡時,她只覺餘光裏有影子一動,立即擰過了頭去。

    從客廳沙發前,正慢慢地爬起了一個渾身裹着漆黑皮革的人影。

    林三酒只覺心臟都猛地漲開了一圈,然而一聲招呼才衝上喉嚨,就立刻被她重新吞了回去。

    原因無他: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來,對方根本不是人偶師本人。

    那分明是人偶師的臉,一半寒涼得像永遠不會融化的冰,一半卻微微皺着眉,此刻卻歪歪地搭在肩膀上。屬於人偶師的脖子,很明顯是受了外力壓迫,頸骨斷裂了,被蒼白沒有血色的皮膚包着,像一隻破袋子裏裝着的碎石頭。

    林三酒很清楚,這個娃娃一定是被人偶師給打成這樣的。這說明他本人沒事,她看了應該感到放心纔對;可是她卻忍不住身上一陣一陣的微微顫抖,幾乎想要滑坐到地上去。

    此刻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人偶師的屍體會是什麼樣子,直到看見這個娃娃站起來。

    全心全意只想找宮道一復仇的人偶師……離這幅模樣有多遠?

    這一次燈光亮的時間挺長,那人偶師娃娃在她面前轉動着脖子、恢復了原狀,光依然還亮着;趁着光,林三酒趕緊又掃視了一圈,頓時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林三酒”娃娃也在客廳裏。

    怪不得剛纔怎麼找都沒看見,原來那娃娃平躺在沙發底下;那半張模糊隱約的臉沉沒在陰影中,正在等待林三酒不知不覺間走近沙發。

    她立刻挪開了目光,裝作沒有發現的樣子。

    只要那娃娃以爲她還沒發現自己,下一次黑暗時就不會瞬移,仍然會在原地埋伏她——至少,她可以給自己掙來一次黑暗中不受攻擊的機會。

    此刻燈光亮着,娃娃不能瞬移,她沒動地方,“林三酒”娃娃自然也不能通過模仿她而動作;因此一時間,林三酒竟難得地有了短暫的安全——儘管與兩個娃娃獨處於客廳裏,實在叫人神經緊繃,連喘氣都淺了。

    人偶師娃娃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林三酒一個激靈,目光死死地盯住了他。

    就在人偶師娃娃擡起手臂,好像正在拉開空氣中一個什麼無形的東西時,娃娃屋裏霎時又黑了,將一切都淹沒籠罩住了。

    這娃娃屋的明暗切換,分明是爲了給副本娃娃提供優勢的吧?

    林三酒心中暗罵一聲,站在黑暗裏,腦海裏反覆重播着剛纔所見的最後一幕。

    很明顯,人偶師娃娃剛纔是在模仿人偶師的動作……他是在拉開房門嗎?人偶師在某個房間裏?

    她回憶了一下那隻薄瘦削長、沒有血色的手,擡起的高度大概位於胸口下方……

    不對,他拉開的不是房門把手。

    以人偶師的身高來說,門把手的位置比他胸口低多了;更何況娃娃屋副本里的門把手,都是圓形的,開門時需要“握”。而剛纔人偶師娃娃的手是側立着的,手心正對着林三酒,只有四指勾住了無形的什麼東西……

    他拉開的是什麼?

    要是剛纔的燈光再維持一兩秒,她就不用站在黑暗裏傻乎乎地猜了;林三酒緊緊皺着眉頭,思緒從房子裏一切可能存在的東西上掃了過去。

    什麼東西,需要人偶師在那個高度上、以那種方式拉開?

    還不等她想出一個結果,光芒雪亮地刺進了她的眼睛裏,林三酒趕緊眯着眼一看,發現沙發前的人偶師娃娃果然已經挪了位置。

    他顯然剛纔在黑暗中瞬移了,但是受限於一次最多隻能走三米,因此仍然在客廳裏;那娃娃此刻正面對的方向上,遠遠地立着一道金屬雙扇門,也不知道是通往什麼地方的,看着倒有點像餐廳後廚的門——等等,後廚?

    難道那兒是廚房?

    人偶師剛纔拉開的,莫非是冰箱門嗎?

    林三酒這個念頭才一升起來,還沒來得及驗證,目光下意識地一轉,就立刻被另一個發現給涼涼地攥住了心臟。

    ……沙發底下的“林三酒”娃娃,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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