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2173 豬的兩張臉
    當林三酒走在木舍間小道上,尋找餘淵的蛛絲馬跡時,那一句慢悠悠的“你是什麼人”剛一入耳,她就知道,麻煩來了。

    “可別告訴我你是負責夜間視察的,因爲我知道,這兒沒有夜間視察。”

    那個好整以暇的聲音是從右手邊前一個木舍裏傳來的,離她還有幾步遠。

    林三酒高舉着【能力打磨劑】,讓光芒牢牢籠在聲音來源的方向,自己站在陰影裏,慢慢矮下了腰——她將一隻手探進了木舍半截土牆後面,摸索幾下,找到一張還在微微打鼾的人臉。

    【馬克吐溫小說集:《王子與乞丐》】還是宮道一在Lava世界給她的,她一直沒有用過,深埋在卡片庫底下,卻不知道爲什麼,在此時此刻闖入了她的腦海裏——接着,是她的手心裏。

    只要摸一下自己和目標的臉,她就能與對方互換面容了;效果只能持續一分鐘。

    “你這個人,不太有禮貌啊,”白光下,那頭豬仍然在繼續說話。

    因爲林三酒一直拿光打着它的眼睛,她可以肯定,對方沒有來得及看清自己的真正樣貌。她迅速在自己臉上和地上熟睡的男人臉上各抹了一下,重新直起了腰。

    “你應該把光拿開,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一分鐘……互換容貌只有一分鐘的效果。而且她能互換的也只有容貌而已,聲音、身材都還是她自己的——幸虧她身上加了一件外套,不至於像工字背心一樣暴露出她的身體曲線。

    林三酒定定立在地上,明知焦慮正在侵蝕着她寶貴的一分鐘,卻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她爲什麼會想到用這個物品來着?

    “等等,”意老師猛然叫了一聲,“我知道了,我是你的潛意識,你沒成形的想法我也清楚……我記得卡片庫裏有個這個——有了,拿着!”

    林三酒垂下【能力打磨劑】,在那頭豬的小眼睛劃過自己面孔時,暗暗發動了另一隻手裏緊緊握着的【先入爲主】。

    【先入爲主】

    顧名思義,在本物品的效果影響下,目標會始終被其最初形成的印象所左右。哪怕接下來看見的、聽見的與第一印象相悖,中了招的目標也很難自主更正認知。該效果是持續性的,不僅不會因爲時間流逝而消失,若沒有及時糾正,反而會漸漸紮根固化,在一段時間以後,即使有他人干預,也難以再改變了。

    是了,她在清點次空間物品時見過它——單獨看的時候,【馬克吐溫小說集】和【先入爲主】都不太實用,尤其是【先入爲主】,各種限制多到了叫人不知道該拿它幹什麼好的地步;可是搭配在一起以後,卻意外地創造出了變形一般的長久效果。

    在一分鐘以後,她不必再粗着嗓子說話了,面容也恢復了,然而木舍內的豬與人,誰都沒有意識到,眼前的人已經從男人變成了一個女人。

    “當你叫人扭我來處罰所的時候,還真叫我緊張了一下。”林三酒抱着胳膊,打量着面前的豬,說:“不過,幸好你那時因爲貪婪,已經將我的【能力打磨劑】給奪走了,死死攥着不肯鬆手,擋住了大部分的光線。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們是沒發現我的性別,還是覺得這一點不值一提。”

    豬半張着嘴,從毛扎扎的鼻孔和脣邊,還能看見瑩亮溼潤的反光。

    “你、你真不是一個男人?”它踉蹌退了兩步,聲音尖銳了幾分:“你別過來!我警告你……我還可以再發動一次【邏輯學】……我已經知道你是個女人了,別、別過來!”

    林三酒看了看它的褲袋。“那你發動啊,”她鼓勵地說,“我一直很好奇,【邏輯學】和你們的褲兜都是怎麼一回事。來,我不攔着你,你發動一個我看看。”

    豬反而僵立在了原地,蹄子垂在身邊,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你怎麼……”它喃喃地說,“你怎麼好像知道我們的事?”

    林三酒沒有作答。她驀然一揚手,再往下一甩的時候,一條墜着利刃的鋼鞭撲下來,狠狠撕咬下了一塊水泥地面——碎水泥登時飛濺起來,鋼鞭打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條半指深的長長溝渠。

    豬看了看她手中的鞭子,又回頭看了看被撕撓出一條鞭痕的地面。鞭痕就在門口,像彎月一樣。

    哪怕它轉頭就跑,也跑不過林三酒手中的鋼鞭。

    當這個明悟落進豬的腦海裏時,連她都能看出來,豬臉上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條毛髮,都忽然換了一套似的;模樣沒變,卻又好像變了。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豬又佩服,又熱情,又溫順地笑了起來,說:“原來是這麼厲害的一位人物!我這人沒別的,最識時務。您不必擔心我有二心了,您這樣的身手和能力,我敢有二心?您說吧,您有什麼需要知道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前後態度切換得倒是真快,”林三酒語氣平淡地說。

    豬配合極了。“我是個墮落種,天性就是又下賤又軟弱,在您這樣厲害的人面前,我就是給您舔鞋泥也是心甘情願的,生不出來一點兒不高興。我就是這樣,我也沒辦法,您看着我這麼個不上臺面的東西,能用上我您就儘管用,用不上我,您就可憐可憐我,讓我多喘幾口氣吧。”

    “舉起你的蹄子,”林三酒看着它,命令道:“但凡它們往褲子上垂下去一點點,我就會把你的胳膊從肩膀關節上連根卸掉。”

    它慌忙將兩隻灰白髮硬的蹄子高舉過了頭上。

    “我的東西呢?在你褲兜裏嗎?”林三酒說着,看了看它扁平空癟的褲兜。

    “哪能呢,”豬趕忙笑了一聲,“裏頭都是空的,不信您來搜。我把您的東西放在辦公室裏了。”

    林三酒點了點頭。“我的同伴呢?”

    豬眨了眨眼,好像早就想到她會有此一問。

    “說出來您別不信,我是真的不清楚具體細節。是有人向我們報告,農場裏出現了一個身份可疑的人之後,我的另一個同事——哦,是的,也是一頭豬型墮落種——就循着他的痕跡去攔截抓捕了。我在見着您之前,聽同事說他們那邊很順利就找到了人……但是後來他被送到了什麼地方,怎麼處理了,這我還沒來得及知道呢。”

    大概是看林三酒神色越來越不善,豬急忙又補充道:“但是您別急,您若是想知道他的下落,我爲您問一問同事就知道了。如果您用得上我這麼一個賤種,我還可以爲您帶路去找他……有我在您身邊,您行動就方便得多了,是不是?”

    “你要把我領去其他豬那兒?”林三酒看了看它,“讓它們準備好了,我再去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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