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2373 樹林裏的影子
    至能源送達倒計時—12:42

    “他當時說了什麼?”林三酒一邊問,一邊將書來回翻了兩遍——不用仔細看,也知道每一頁上的內容都叫人頭皮發麻,好像一頁頁書上都佈滿了鋼牙鐵圈,隨時等着給人的意志絞斷。

    黑澤忌自打把書交出去,人看着都輕鬆多了,好像卸掉了一大重擔。“基本上,除了想讓我看一看這本書之外,他什麼有用的話也沒說。”

    “那……你從十二頁裏看出什麼內容了?”反正要林三酒一行一行地看完十二頁,她自問是辦不到的——人生苦短。

    黑澤忌擡起眼皮,臉色沉沉地說:“大概是……大概是講了一個什麼技術的道德應用範圍和阻礙吧。”

    “居然真的能看出意思來?”

    林三酒反而驚訝了,隨便挑出一段仔細盯了一會兒。她覺得自己好像在盯着遠山山頂上的雲霧,輪廓形態永遠都在逐漸收聚變幻,捉摸不定,挪開眼睛的時候,只記得自己看見過雲霧,卻描摹不出模樣了。“這本書能借我一下嗎?”

    “你要它做什麼?”黑澤忌有點意外,又補上一句:“當然,不是不行。你要接力看?”

    聽他的口吻,似乎要是有人能跟他接力看下去,實在求之不得。

    “不不,”林三酒可不想讓他產生這樣的誤會,“我轉化成卡片看看有沒有什麼隱藏內容。”

    黑澤忌神情未動,點了點頭。

    府西羅希望黑澤忌看的內容,應該不是這本書表面上所呈現出來的模樣,黑澤忌自然也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但他似乎覺得,只要自己硬着頭皮看完,真正的內容自然就會浮出水面——可這又不是練武,靠意志與磨練就能改變現實。

    到底是什麼內容,府西羅沒有直接說出來,卻要放進一本書裏呢?

    還是說,那時給書的人,仍然是離之君?

    但是,這種製造出一本無法閱讀的書的能力,是離之君能有的嗎?

    林三酒將書合攏,置於雙掌之間,心念輕輕一動。

    【書】

    如果將書名也列出來的話,那麼林三酒今天也就不用幹別的了,一直滾屏吧。書的內容繁雜浩瀚,作者不明,用途不明,似乎會隨着閱讀的進展而逐漸增加頁數——也就是說,閱讀了幾頁,書就會增加幾頁。可以說是性價比絕高,一本書看一輩子,流落荒島不二之選。

    ……這種廢話一般的內容,就算不寫也沒什麼問題吧?

    林三酒在肚子裏嘆了口氣。

    考慮到這大概是府西羅給的書,結果一點不令人意外,卡片上什麼有價值的訊息也沒有——她只知道黑澤忌剛纔看的十二頁,全都白看了。

    她打算試一試其他的辦法。

    從剛纔看見這本書的時候,她就想到了府西羅的誓言。她的辦法很簡單,也是一個看看府西羅是否真心起誓的好機會:只需要去問一問他就行了。

    “有什麼結果嗎?”黑澤忌伸過頭問道。

    “你看,”林三酒把卡片亮給他,黑澤忌的目光折轉兩次,面色就沉了下去。

    “越看越長?”他此刻的一臉兇色,大概能給鳳歡顏嚇出一聲嗝來。“所以我看的那些難看玩意,看了也沒有用?”

    林三酒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邊解除了書的卡片化,一邊安慰道:“你別急,我——”

    話沒說完,只聽“咚”一聲悶響,好像有什麼東西砸落到了地上。

    林三酒看了看自己手裏捏着的那一本剛剛恢復原狀的書,又碰上了黑澤忌一樣不解的目光。二人一起,帶着點兒茫然,朝地板低下了頭。

    在悶響撞上地毯之處,此刻正躺着另一本同樣尺寸厚度、同樣封面設計的書;與剛纔黑澤忌看的、林三酒現在正拿在手裏的,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在密密麻麻的小字書名底下,是一層不同的顏色。

    “怎麼……”

    黑澤忌彎腰撿起書,與林三酒手中的並排放在了桌上。“多了一本?從你卡片裏掉下來的?它……它能自己分裂增殖?”

    “好像是我解除卡片化的時候,就變成了兩本,”林三酒使勁回憶了一下剛纔轉換時的細節,低聲說。“爲什麼會分裂成兩本?”

    分裂出來的新書,看上去就像是同一系列的續作:書名標題同樣令人不知道該從何處入手,卻能看出是不同的標題;展開第一頁,文字也不同了。

    “這本也看不出來到底是在說什麼鬼話,”林三酒使勁揉了揉額角,說。

    “第二本說不定正是給你的,”黑澤忌望着桌上的書,冷不丁地說,倒是令她吃了一驚。“不是在與你卡片能力有了接觸之後,纔多分出一本來的麼?你拿上它吧。”

    林三酒擡起頭,掃了他一眼。他的側顏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語氣是如此自然而然,甚至令她也生出同感,覺得大概第二本書就是給她的。

    黑澤忌的直覺不比她差;那麼……乾脆就帶着它去問問府西羅好了。

    至能源送達倒計時—12:16

    Exodus實在大得過頭,沙萊斯系統中沒有位置記錄的話,找人就成了一件頭疼且費腿的事。

    林三酒轉了好一會兒,發現不僅沒有找到府西羅,其他人也早就各自散去了,不知是否都回了房;她一時不知道該去哪兒找,只好又走回了觀景平臺。其實不用走進去,就能感知到裏面其實空無一人——但她還是走進去了,走進了幽藍近寂的一團靜涼空氣裏。

    燈都關上了,昏暗的夜影裏,還殘留着親友們不久前留下的餘溫。

    若是將手伸入吧檯上方的空氣,她似乎還能觸摸到清久留放下杯子時,動作在時光裏劃過的痕跡;波西米亞要求看餘淵紋身的地方,就在不遠處的沙發上,隱隱閃爍着談笑聲漸漸消逝時,泛起的波光。在空蕩平整的玻璃窗前,遙遙立着一個人影……

    等等。

    林三酒頓住了腳步。

    在空蕩平整的玻璃窗前,遙遙立着一個人影。

    並不是她恍惚間對親友的回憶,也不是她眼花生出的錯覺——只不過當她急急幾步衝上去的時候,她也很快意識到了,那人影並非是站在玻璃窗“前”的。

    在觀景玻璃外,暗灰綠的樹林邊緣,確實站着一個人;儘管那人的背影模糊不清,幾乎像是夜色波動了林蔭後,影子的短暫交錯,卻令林三酒生出了一個強烈的感覺:那個人,她認識。

    “沙萊斯?”林三酒立刻叫了一聲。“外面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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