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1259 過家家扮演開始
    同樣的內容,她爲什麼要在兩年之後,再寫一次?

    波西米亞收起她找到的日記,迅速下了閣樓,一頭撲進了主臥室裏;三條光魚急急地在後頭追了上來,爲她映亮了房間。

    作爲波西米亞主要活動過的地方之一,這間臥室裏肯定還有別的線索。她剛纔只顧着找日記本,說不定遺漏了別的什麼——這一次,波西米亞下了狠心。

    她把能翻的地方都翻了過來,每一件衣服都抖開了,每一個角落裏都摸遍了,甚至連鞋子裏頭也沒放過;牆、木地板、天花板……處處都敲了一遍,以防下面有空洞。

    然而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一圈,她身上急出了一層熱汗,卻什麼也沒找着——不,這麼說不對。

    有一個地方她還沒看過。

    ……牀底下。

    看着將牀下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白色牀裙,波西米亞先在腦海裏排演了一遍牀下可能會藏着什麼恐怖畫面。她會在牀下看見自己的臉……?或者,她會發現元向西其實一直在牀下趴着?還是說,她往下看的時候,牀上會多出一個看着她的人?

    她原本是要讓自己做好心理準備,沒想到越想越後背發毛,一連神經質地四下看了好幾次,每次看見的都只有空蕩狼藉的臥室。

    不行,這樣下去自己要被自己嚇死了。

    波西米亞深深吸了一口氣,退後好幾步一咬牙,就用意識力掀起了牀裙。她沒敢再次趴下去,只半彎着腰,往裏覷眼看:積了一層灰、頭髮、髒污的牀下,只有一隻倒在地上的小鐵桶。

    ……牀下幹嘛要放個桶?

    她慢慢把小鐵桶勾了出來,打量了它幾眼。裏頭殘留着一點兒黑黑黃黃的污垢;大概是在牀下放了很久,大部分氣味都消散了,只剩一層隱約的臭味。

    就和書房裏的澱粉一樣,又是一個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奇怪東西。

    她將桶放了回去,站在好像遭了劫一樣的臥室裏,一時有點兒茫然。

    日記的問題沒想明白,謎團卻又多了一個。難道這個桶,就是所有的線索了?

    波西米亞一邊往外走,一邊思索;在她走過那隻五斗櫥的時候,她停下了腳。

    每隻抽屜都早就被拉了下來,只剩了個木頭外框;就連木頭外框的內側,也都被她仔細摸過了一遍。但是……五斗櫥上,大大方方地擺着一小疊嶄新的空信封。

    因爲它們一看就沒被用過,所以剛纔波西米亞只是將它們都推散了,簡單看了一遍。此時她瞧了它們幾眼,又一隻只拿了起來,捏了捏,再打開信封檢查內部——每一個都是空信封。只不過,倒數第二個信封裏雖然同樣空空如也,但再一看,她卻發現信封內側有一片淡淡的鉛筆字跡。

    媽媽: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你若是接到電話,不要告訴他我在哪裏,記得要裝得很着急!接到信兩日後你來莉莉家的旅館找我。

    沒有落款,沒有日期。

    這是一封事先準備好,以便隨時都能發出去,又不願意被人發現的信。

    波西米亞手指微微顫抖着合攏信封,將它放回了五斗櫥上。她慢慢轉過身,看着門口的元向西,終於擠出了字句:“你……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他剛剛是幹什麼去了來着?洗照片?不對,他們今天沒照照片,她大概記錯了。

    “……你在看什麼?”

    元向西帶上來了一條她留在樓下的光魚,此時那條魚在走廊裏來回徘徊,將他背光投下的影子波動得一晃一晃,唯有他的身體仍舊筆直漆黑地站在光下。

    “我……我想看看這裏是不是有我寫完了,還沒發出去的信。”波西米亞顫着聲音說。

    她好像有點明白了……她有點明白爲什麼1972年的日記會被搬到1974年了。在結婚的時候,她明明就停止了寫日記;想來也是,夫妻二人朝夕相處,要悄悄寫日記總是不太方便的。但她在婚後大半年時,卻開始用婚前日記來冒充新日記了……“我懷孕了”四個光禿禿、白茫茫的字,一次次扎着她的神經;一時間,所有的線索、謎團都爭先恐後地要擠進她的腦海裏,迫不及待地要連接成一條歷史線。

    “有嗎?”

    “什麼?”她突然回過神,吃了一驚。

    “信,有要發出去的信嗎?”

    “不,沒——沒有。沒有。”

    元向西的黑影走進了房間,面容逐漸在光魚下亮了起來。他的容貌看上去還是一樣,但神情卻叫人想起了浮在冰上的一層薄薄霧氣,讓波西米亞忍不住一顫,往後退了幾步。

    “別避開我呀。”元向西察覺了,望着她啞聲一笑;又像是祈求,又像是委屈。見她沒有出聲,他以目光撫摩了一會兒波西米亞,嗓音低低地笑道:“……不管什麼時候,你總是這麼好看。”

    他轉頭看了一圈形容狼狽的臥室,目光在牀邊的鐵桶上停留了一會兒,卻什麼也沒說——他只是指了指牀,低聲道:“很晚了,你該休息了。寶兒和那兩個孩子,現在也都睡了。”

    寶兒和那兩個孩子……?只有寶兒這個名字對她父親來說,好像還有點意義;另外兩個孩子似乎連姓名都不必提。

    如同被什麼東西附在了後背上一樣,除了僵硬地擺動身體,走向大牀之外,波西米亞什麼也幹不了。她覺得自己緊繃得都像木頭一樣硬了,慢慢在牀上坐下來時,簡直能聽見身體折成兩半的響聲。

    元向西站在牀邊,看着她躺下之後,親手爲她拉開了被子。他輕柔地將她的被子蓋好,好像被子底下是他一生的寶藏;隨即,他微笑着說:“伸手。”

    伸手?她看了看牀頭欄杆。

    對了——對了,那隻鐵桶——

    元向西將她的右手腕拉出來,一手攥着它,一手掀開了上衣衣角。在他的褲子腰帶上,掛着一隻手銬。

    不是單薄的成人玩具,是精鋼打造、貨真價實的手銬。

    “咔噠”一聲,波西米亞的右手就被牢牢鎖在了牀頭欄杆上。

    他把小鐵桶拎過來,放在了她的牀邊,她想起了裏頭隱約的臭味。丈夫彎下腰,在她的頭髮上親了一下。“好好睡,夜裏渴了就叫我。我去書房裏做點事,一會兒再上來陪你。”

    身體都繃得這麼緊了,竟然還能顫抖得這麼厲害。

    她分不清自己是害怕還是憤怒;她真希望自己能有超越常人的力量,一把將那手銬扯斷,推開他就頭也不回地衝出去——但她的柔嫩皮膚貼在沉重冷硬的手銬上時,那觸感總是清晰絕望地叫她意識到,作爲一個手無寸鐵、力氣不大的女人,她從這手銬裏是掙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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