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401 母雞型人格
    當最後一根斷裂的鐵桿“咣”地一聲倒在了它同伴的身上時,這個如同村莊一般大小的鋼鐵牢籠終於勉強維持住了平衡,停止了倒塌。最後一聲擊響,遠遠地在空氣裏震盪了出去,逐漸消失在了海島的叢林裏。

    晚霞殘留的紅光也漸漸地氤氳了,化成了天邊的濃墨藍。

    戰奴訓練營所在的這一處山谷,原本叢生的林木與雜草都被燒盡了,草木灰積在地上,形成了厚厚的、黑黑的浮土——此時踩一腳,就會“咕嘰”一下從溼土裏擠出污泥般的黑血來。

    風從山谷裏吹過,帶起了一陣陣濃重的腥臭和窸窸窣窣的樹葉聲,更顯得山谷內寂靜若死了。

    林三酒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繃帶扯碎了,傷口也撕裂了,渾身遍佈的坑坑窪窪好像又一次被什麼東西給啃得更深了。若不是她的上半身還在隨着呼吸而微微地一起一伏,看起來真會叫人以爲這是一具坐屍。

    稍微有些眼光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個女人已經是強弩之末,再也撐不下去了。

    ……即使她的戰力在經歷了星空遊樂園的磨練而有了迅猛的上漲,但是一路戰鬥到現在,林三酒也終於要不行了。

    然而戰鬥還沒有結束。

    就像是鬃狗聞見了腐肉氣味,一旦意識到這個女殺神後繼無力了的時候,剛纔掉頭逃得快才留了一命的訓練師們,便又三三兩兩地從遠處露出了頭。試探性地張望了一會兒,見林三酒低垂着頭、一副仿若瀕死的模樣,就開始有人低聲呼喝起戰奴來了。

    季山青從自己主人身邊站起來,望着遠方逐漸聚集起來的黑影,忍不住嚥了一下嗓子。

    一場場亂戰之後,那些塗抹着黑色油彩、缺失了一種感官的成熟戰奴,大多都被林三酒給打向了天邊,早就從場間消失了蹤影。剩下的,幾乎人人都被鎖着沉重的鐐銬。渾身遍佈着細密的針孔,精神看起來也萎靡不振——在CEO、以及離得近的幾個訓練師都死了以後,其餘的訓練師忙各自而逃,將這些看起來憔悴得幾乎連人形也沒有了的戰奴們都扔下了。

    那個時候。季山青還記得林三酒神色一動,正要朝前走去的時候,就忽然毫無預兆地“咕咚”一下栽在了地上,再也沒能站起來。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邁步擋在了林三酒身前。

    所幸有斗篷包裹。誰也看不見他微微顫抖的身子——當季禮包沉下面容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看起來神色沉靜自如,猛一看還真會叫人以爲他深不可測;現在,他可也只能全靠着這副生來溫潤柔和的面相來唬一唬人了。

    “哦?沒想到你們還敢出來……”季山青歪過頭,微微一笑,傳出去的聲音好像清風拂過雲朵般地清淡:“正好,我還有些問題想問你們呢。”

    遠處幾個走得最快的身影果然頓了一頓,一個脖子奇長、臉卻奇小的男人警惕地看向了季山青。

    “你們以爲隨隨便便就能來這兒殺人嗎!”他喊了一聲,腳步卻不敢再向前去了:“……告訴你們,現在趕緊走還來得及!我們還有這麼多人和戰奴呢!”

    季山青忍不住注意到。他將戰奴排除在了人之外——這大概已經成了他們的職業習慣了。他在心裏感嘆了一句人類,神色卻依然不變,淡淡地笑着說道:“是嗎?那不妨叫我看看,你們還能幹些什麼吧。”

    他氣定神閒的幾句話,正如預料一般,在人羣中惹起了一陣陣低低的騷動。還未完全訓練完畢的戰奴們不安地朝外走了幾步,鐵鏈敲擊聲驟然大了;這些戰奴一動,頓時又引來了訓練師驚弓之鳥般的厲聲訓斥——

    正當季山青開始覺得自己成功唬過去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了的時候,只聽遠方人羣裏忽然亮起了一聲喊:“這小子裝樣子呢!我剛纔看得清清楚楚,那女的在跟CEO動手之前。一腳先把他給踢開了!”

    季山青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皮膚唰地白了下去——對面的人羣裏登時譁然起來;幾乎是那喊聲才一落下去,就有人影猛地朝他撲了上來。

    來人顯然是一個訓練師,手中的武器黑影擊破空氣。帶着“呼呼”風聲直朝季山青面門砸了下來,竟然正是捆綁戰奴用的鏈條。

    來人速度太快,假如這個時候用上【經濟泡沫】的話,只怕還不等“衰退”效果發動,對方的鏈條就要打到自己臉上了——季山青一咬牙,轉身一推林三酒。自己也就勢在地上滾了一圈;鏈條帶起的風從臉上險險地颳了過去,激得他皮膚都火辣辣地疼。

    被他這麼一推,林三酒也“咚”一下砸在了地上,露出了她雙目緊閉、面如金紙的一張臉,這一下,幾乎連呼吸都瞧不出來了。

    “哈哈,我說什麼來着,”那鼻頭又大又扁、一臉野相的訓練師暢快地笑了一聲:“連那個女的也都不行了!”

    他話音一落,立刻一振手臂,兩條胳膊頓時發出了耀眼的紅光,直奔還剩下一點行動能力的季山青而來;季山青頗有幾分狼狽地爬起身就跑,既不敢跑得慢了也不敢跑得快了——才逃了幾步,身後緊追上來的紅光驟然大盛,彷彿再一次燃燒起來的晚霞一般,紅彤彤地映亮了半片已經黑了下來的叢林。

    “現在!”

    季山青在心裏喊了一句,隨即猛地一剎步子,隨即原地一彎腰——刺眼的紅光一下子從他的後背上掃了過去,幾乎是纔剛一掃過,紅光就猛地黯淡了。

    那訓練師瞥了自己的胳膊一眼,還沒明白過來這一擊是怎麼回事,只見季山青忽然“嗷”地一聲便衝了回來,整個人重重地撞在了他的身上——禮包這一下,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量,竟一下將訓練師給撞得飛了出去。

    在立刻爆出的一聲怒罵裏,訓練師一時沒穩住身體,正好落進了那一羣戰奴之中;其餘的訓練師也早就看出來對面那人戰力不濟了,呼喝着便都紛紛衝了上來——季山青喘着氣在心裏罵了一聲,剛做好再次迎戰的準備。忽然便被一聲尖利的吼叫給驚了一跳。

    好像連那些訓練師也都愣了半秒——在季山青擡起眼睛的同一時刻,從戰奴羣中猛地噴發出了一股沖天的血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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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殺了他們!”一個嘶啞的女聲驟然高聲尖叫起來,破損的聲帶彷彿即將要撕裂人的心肺一樣:“殺了這些狗東西!”

    花了季山青半秒鐘,他才意識到戰奴暴動了——伴隨着鐐銬撞擊的聲音、人的尖聲嚎叫、肉體撞上鐵桿時的鈍響。忽然一下如浪潮般洶涌起來;黑壓壓一羣踉踉蹌蹌的戰奴近乎瘋狂地朝訓練師的方向撲了出去,將剛纔還在追擊季山青的訓練師屍體給踩成了一片稀爛的血泥內臟——時不時有人站立不穩滑倒在了地上,當即就被訓練師的反擊給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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