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520 坐下來,喫!
    說這是一個村落,還真是擡舉它了。

    一路小心翼翼地摸下了山,趁着夜色的掩護,林三酒二人悄悄潛入了這幾座簡陋破敗的房子之間。

    今夜天氣晴朗,雪亮月光將視野中的一切景物,都盈盈地染上了一層霜。這一片地方是如此靜謐,他們幾乎掉了半條命才逃出來的神戰,感覺上好像已經是一個世紀以前的事了。

    所謂的房子,其實只是用木頭堆出來的一個架子,有的上頭蓋着茅草,有的上頭乾脆什麼也沒有,一眼望進去,能看見裏頭用葉子鋪的牀。門口零星地有幾堆已經熄滅了的火,煙燻得門上、牆上盡是一片黑;一些碎木塊和木刀散落在地上,看起來只完成了一半的工作,就被人拋下了。

    大部分房子裏都是空蕩蕩的,直到林三酒走到末尾兩間屋子邊上時,才聽見了細微的呼吸聲。

    根本不用想法去看,因爲牆上只是掏出了一個洞,沒有窗戶。她探頭朝裏掃了一眼,發現裏頭只有一個人——看樣子好像是個男人,個子高高的,瘦骨嶙峋,側臥在一塊大石頭上,從石頭上還垂下了一塊破破爛爛、盡是蟲洞的麻布。

    這個破屋子裏,除了這個男人和他的石頭牀之外,只有一個杯子,和幾塊木料,簡直叫人疑惑他到底是怎麼生存下來的。

    林三酒和季山青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搖了搖頭。

    既然這個村子裏有人,他們就不能在這兒落腳了——這個世界太過古怪,他們早已下定決心,儘量不出現在任何人前。

    做了一個口型示意禮包跟上,林三酒當先一步,往村子外走去。二人悄無聲息地走了幾步,忽然只聽身後那個破屋裏傳來了低低的幾聲咕噥;他們剛剛加快了腳步,沒想到腳下一絆,兩個人的腳腕居然同時撞在了一個細細的什麼東西上,頓時,夜空裏迴盪起了銅鈴清脆的撞擊聲,驚飛了不遠處的幾隻夜鳥。

    禮包暗暗罵了一聲,退後半步,這才發現原來地面上方繫着一根絲線——這絲線跟頭髮差不多細,那一頭綁在屋子門口,還掛着一隻銅鈴;在天色昏暗的夜晚,真是神仙也難發現。

    “糟了,”雖然林三酒嘀咕了一句,但心裏卻並不太緊張。這些破落屋村裏,只有剛纔那個高個兒男人一個人,實在算不上什麼威脅。

    “誒,是誰?誰來了?”

    這個時候,從身後的屋子裏也響起了一聲含含糊糊的問話。那個男人顯然剛剛從睡眠中被驚醒了,口齒還很不清楚;他一邊披衣服、一邊拖着腳從屋裏走出來的聲音,在暗夜中清晰可聞。

    “你們是誰?我還以爲是我爸回來了。”高個兒男人站在門口,被屋檐壓得低下了脖子。月光照亮了他的半邊臉,林三酒發現這是一張看起來有些遲鈍的面貌:他兩隻眼睛分得極遠,鼻子很扁,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睡醒,目光呆滯。

    很明顯,這是一個所謂的“肉人”——這種呆滯的模樣,她在螞蟻之城裏看過了無數次;區別大概只是母神的肉人們,都沒有父親。

    “我們只是過路的,”林三酒簡短地回答道,轉身就要走:“這就離開。”

    沒想到,那個高個兒男人卻忽然眼睛一亮,幾步撲了出來——他好像對自己的手腳控制得不好,這麼幾步也是跌跌撞撞:“等、等等!你們別走呀!”

    “幹什麼?”禮包回頭問道。

    “我爸說了,遇見人了千萬別讓他們走,”男人直起身時,連林三酒都只到他的肩膀;他憨憨地說道:“……嗯,不是,是我爸說,他一走,我肯定不行,遇見人的話就趕緊求求他們,幫幫我這傻大個。”

    他似乎不知道傻大個不是好話。

    “幫你什麼?”禮包似乎對他來了一點兒興趣,歪着頭問。

    男人頓時露出了一副哭相:“……我,我好幾天沒喫飯了。”

    林三酒頭疼起來:“怎麼回事?”

    “屋後頭的菜都被我種死了。”

    “你爸呢?”林三酒只想趕快走,“他去哪了?你要不等他回來好了。”

    “他去找神了。”傻大個的下一句話,頓時叫二人一凜:“……我們這個村子不知道爲什麼,老也沒有神的眷顧。沒有神,就喫不上飯,人走的走,死的死……我爸說,他得出去找神,看看哪兒有神的眷顧,等找着了再回來接我過去。”

    二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裏發現了一點亮晶晶的光。

    季山青謹慎地問道:“老也沒有神的眷顧,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傻大個老老實實地說,“聽說其他地方的人,都供奉着神,神也老去看他們。但是我們村子裏從來沒有出現過神,他們說神不愛來這個破地方。”

    太好了!

    林三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

    在這個變|態的世界裏,一個神不愛來的地方,可以說是可遇不可求的淨土了——

    “姐,我們在這兒的山上呆了一個下午,確實沒有看見過半個神。”季山青湊過頭,嘀嘀咕咕地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這個世界裏的神出現得這麼頻繁,在這兒卻隔了這麼久也沒出現,我看這傻大個說的有幾分是實話。”

    傻大個迷茫地眨了眨一雙分開得遠遠的眼睛。

    “神爲什麼不來?”林三酒還是有些不放心。

    “不知道啊,”傻大個吸了一下鼻子。“你們給我點喫的吧。”

    也是,問他複雜一點的事,估計也是白問——兩個人一時沒了話說,安靜下來想了一會兒。過了幾秒,季山青忽然問道:“帶我去看看你的菜地。”

    見大個子果然轉身就走,禮包這才悄悄對林三酒說道:“……咱們去看一眼,就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畢竟一塊死了的菜地,是很容易證實的——而事實是,這個大個子說的,果然是真話。

    他爸爸顯然也是費了心的,菜園子裏除了土豆、蘿蔔能填飽肚子的東西之外,還種了一些香菜辣椒,大概是想讓他兒子調調味;只不過不管是什麼,現在都已經死透了——青黑的苗和葉子,七零八落地垂在土地上,已經幹得發脆。

    “真的死了,”大個子好像怕他們不相信似的,吸着鼻子強調道:“不能吃了。你們有喫的嗎?”

    林三酒看了一眼季山青,將手背在身後。

    “我這兒有喫的,”她放緩了語氣,“這樣吧,你讓我們在那一頭的房子裏歇歇腳,我每天給你一些麪包,怎麼樣?”

    “麪包是啥?”傻大個懷疑地瞪圓了眼睛,來回地在二人身上轉,“你們沒拿袋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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