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541 死死活活
    當白日到來的時候,在那間潮溼的廉價租房裏,林三酒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窗邊,盯着路上的行人看了好一會兒。

    倫敦東區白教堂附近,是許許多多貧困移民的聚集地,絕大部分都來自俄羅斯或東歐,因此街上來來去去,總是高加索人種的面孔。但偶爾也有一些混血兒,叫人說不上來是哪裏的人——假如那對土豆兄弟換上一身合適的衣服走在街上,林三酒或許真的分辨不出,他們到底是玩家還是本地人。

    而換一身玩家衣服,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這個副本存在肯定不止一天兩天了,他們也絕對不可能是第一批進入的玩家。如果以前有在這兒出了意外的進化者,有什麼人想扒下一身衣服來,想必不難。

    那年輕人也對林三酒完整地說過自己的猜測:“……那個哥哥說自己在家睡覺,誰能證明?我覺得,很有可能哥哥就是開膛手傑克,但有我們跟着不好殺人,於是弟弟就和我們一起同行,趁機制造混亂,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再由哥哥在另外一邊對安妮下手……歷史上,確實有人懷疑過開膛手傑克是有幫兇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閃閃發亮。

    不管這年輕人的猜測合不合理、對開膛手傑克又爲什麼如此着迷,但有一點他確實沒說錯:在十九世紀的英國倫敦背景下,一個東亞人——確切來說,是穿着一件牛仔夾克、帶着一點廣東口音的中國人——肯定和林三酒一樣,是一個外來者。

    那下一個問題,就是自己手中的這一枚便士了……

    林三酒端詳着她夾在手指間的銅板,微微凹了一邊的硬幣,在窗外天光下被染出了一條白邊。它薄薄的,並不很沉,手勁兒小的人甚至有可能扔不出去多遠——

    能用它來打破一盞路燈嗎?

    假如能力沒有被封住,這當然沒有問題。但林三酒自己私下裏試了試,沒想到居然也打破了一盞路燈——因爲她發現自己的體能正處於一個非常微妙的階段:雖然進化能力無法使用了,體能增幅的效果卻還多少留下了一些,此時的她,力道大概相當於一個天生強壯的男人。

    尤其是19世紀的路燈製作得也很粗劣脆薄,再加上那盞路燈離得又近,如果有彈弓之類的工具,更是不成問題……

    林三酒想到這兒,煩躁地一抓頭髮,乾脆把這團亂麻扔下不想了。

    反正等開膛手傑克殺滿了五個人以後,遊戲也總歸是要結束的,就算不破解這個謎團又怎麼樣?大不了在土豆兄弟面前時,她多加小心就行了。

    遊戲裏的白天,其實大概只有三十分鐘左右;等她一推椅子站起身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又是夜色初臨,燈火漸亮的時刻了。接下來,就是大概會持續四五個小時的黑夜——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出來,遊戲裏的一大部分情節,肯定是發生在夜裏的。

    她剛站起身,這間狹窄租屋的門就被推開了。年輕人探頭走了進來,看了她一眼,因爲懷裏還抱着兩條麪包,所以乾脆回過身用腳把門踢上了,問道:“喫點東西嗎?”

    他還是“早上”出門的,結果只是買了兩條麪包,天就已經黑了。

    林三酒看了一眼那兩條黑黑硬硬的麪包,毫無胃口地搖了搖頭。

    年輕人倒不介意,撕了一塊放進嘴裏,含糊不清地問:“那兩兄弟呢?”

    一開始的驚恐褪去後,他開始對土豆兄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那態度,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熱情殷切。

    “去……去找妓|女了。”林三酒帶着幾分不情願,面無表情地說道。她甚至沒法在這句話以外,多解釋一個字。

    或許是發現自己酒館老闆的身份,對貧民窟裏的妓|女已經算是有很大的吸引力了;土豆兄弟打從昨晚開始,便一直在街上徘徊,跟每一個他們看上眼的女人調笑,時不時還會跟着一個年輕妓|女一起消失在街角,過好半天也不會回來。在遊戲中的一天一夜裏,他們只回來過一次,還是爲了找錢。

    雖然那守門老人說幹什麼都行,但林三酒還是忍不住自己的驚訝。

    年輕人一聽她這話,臉上頓時浮起了一個“你看,我說什麼來着”的表情——他在離林三酒最遠的椅子裏坐下了,低垂着頭,嚼着麪包,讓人只能看見他一個黑乎乎的頭頂;嚼着嚼着,在混着唾液的響聲裏,他忽然輕聲一笑。

    “你笑什麼?”林三酒不大喜歡他這種畏畏縮縮、又時不時出人意料一下的勁兒。老實說,如果不是因爲開膛手傑克確實不可能是東亞人,她倒覺得這年輕人更像是兇手。

    “沒……沒什麼。”他擡起眼皮,瑟縮一下,這才說道:“我……我只是一想到,如果他們兩個之中,確實有一個人是開膛手傑克,而另一個是幫兇……那可太令人激動了。”

    二人此時都沒有點燈,屋子裏黑黢黢的叫人看了心裏發沉。在陰暗的客廳裏,聽着他用那樣一種輕輕發顫的聲音描述一名連環殺手,實在不是什麼多麼愉快的事——林三酒沒吭聲,只找出了幾根蠟燭點上了。

    電燈在這個時期應該已經問世了,不過道爾頓兄弟的家裏,卻還沒有裝上這樣現代化的東西。橙紅色的火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光影在客廳裏跳躍着,更顯得幽幽的不像人間。

    林三酒沒有看向椅子裏的年輕人,只是倚在窗邊,望着外面街上形形色色的人。

    “……我覺得,咱們還是應該跟上那兄弟兩個比較好。”那年輕人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直到說到這一句的時候,才吸引了林三酒的注意力:“假如他們找的妓\女中有人死了,又是那種開膛破肚、挖出子宮和腸子的死法,那他們兩個之中,肯定有一個是開膛手傑克啦!”

    “如果他們真的只是來尋歡作樂的進化者,很難確保不被他們發現。”

    “但是,那也不能不去看看呀。”年輕人低頭咬了會兒自己的指尖,像懇求似的說道。

    然而他卻沒有得到來自林三酒的迴應。年輕人一擡頭,發現林三酒正緊緊地靠在窗戶上,眯着眼朝外看——不知看見了什麼,她面上的驚疑之色越來越濃,突然猛地一扭頭,朝他道:“你過來!”

    “怎麼了?”他嚥了一口口水,小步走近了,將目光投了出去。

    在這個遊戲裏,好像只要一到晚上就會下雨。細細的雨絲飄漫在天空裏,遠處那條小路上的燈光,都被雨幕洇染成了一團一團的光暈;在這模模糊糊的光線裏,自然也很難分辨出人的模樣來——年輕人也眯起眼睛,仔細看了幾秒,突然面色一白:“誒、誒?不、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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